9.
没人知道,谢闻安对李元宝的喜欢有多深。
或者说,没人会去探究,因为他的表现太不明显。就像煮在壶里的温水,刚开始烧的时候,并没有人会去关注,甚至不会在意。
小时候的元宝儿很爱睡觉,记忆里,阳光透过飘窗,洒落在床上,小孩子柔软地发丝在白色的枕头上铺展,长长的睫毛好像有金色的精灵在跳跃,尖尖的鼻头冒着轻轻地鼾声,红红的小嘴唇微微张着。身上的被子盖的严严实实地,谢闻安就坐在床前,看着书,顺便看他睡觉。
他以为,他会和他的元宝儿在一起一辈子,永远不分开。可他的思想还是太过幼稚,五岁的时候,谢家开始夺权,他爷爷将他送到李老爷子那里教养,谁知这一呆就是三年。三年间,谢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二叔因为贩卖毒品而坐牢,四叔出了车祸,在医院昏迷不醒。他的父亲,自小就不受爷爷喜欢。直到他八岁的时候,他爷爷病危,谢家将他接了回去。而早在许久之前,他爷爷就立下遗嘱,由他接收谢家所有财产,在成年前,由他父亲帮忙打理。
出国几个月,谢闻安带着李元宝回了国。
二人回到了谢家老宅,谢家的老管家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并按照谢闻安的吩咐,在谢闻安居住的主卧旁,布置了一间由李元宝喜好的卧室。
李元宝来到这里,就特别喜欢,大大的飘窗,蓝色的窗帘,偶尔还能看到鸽子飞过去,窗外种着香蕉树,楼下是很大的游泳池,一张超大尺寸的床,他可以尽情地在上边滚动,或者蹦蹦跳跳,怎么样都可以。他喜欢看电视,墙上挂着一台大大的液晶电视,下面放着一张桌子,白色的碎花桌布,摆着他爱吃的水果拼盘,甜点,还有牛奶。
房里还有浴室,里面是个舒适地按摩浴缸,还有淋浴,架子上摆着毛巾,他惯用的某个牌子的沐浴乳,洗发膏等。
洗漱的地方是一面大镜子,上面东西摆的很齐。都是他常用的那些牌子。
李元宝挑不出一丁点差错来,心里有些堵。当然,他并不是故意要挑刺什么的,而是纯粹的对谢闻安的独裁表达不满罢了。
他坐在床上,顺便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杂志,衬在脚下,拿出修剪指甲用的器具,开始修剪脚趾甲。
李元宝的脚在男性中不算大的,甚至可以说偏小了,才40码,看起来小巧极了,不过他的脚趾头特别可爱,小豆子似的,指甲盖也透亮粉嫩嫩的,脚长的漂亮可爱,就像他这个人。
谢闻安一回来,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李元宝心里就是烦躁,他想待在谢闻安身边,恨不得变成他身上的挂件。
在德国的那天晚上,他们除了亲吻彼此拥抱,再没有别的什么。就算是他有意的去勾引,也没有任何办法,让假正经的谢闻安抱他。发脾气撒娇哭闹都没有用,最后仅仅被他用一种“你不要闹了,我很累”的眼神给扼杀。
他觉得自己活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便是谢闻安了,没人告诉他,谢闻安有多么多么重要,实际上是他发自内心,潜意识里觉得,谢闻安很重要。重要到,只要一刻不见到谢闻安鼻子就发酸,忍不住焦躁不安,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中毒了。
只要谢闻安出现在他十米范围内,说一句不恰当的比喻,就像苍蝇闻到屎,他立马就能发现。是不是有些可笑,还有些不可理喻,觉得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这样去在乎另一个人呢,是不是太过夸张了。其实不是的,李元宝喜欢谢闻安,那就什么都不怕了。
爱一个人不是让自己变得胆小卑微,而是大胆的去前进,去攻陷那个人的内心。如若不然,就是懦夫,就是抛下枪械逃离战场的逃兵。
李元宝细致的,一个一个的,小心翼翼,轻轻地将脚趾甲修剪整齐,甚至用酒精湿巾在脚上擦了擦,做完这些,他将东西收拾好,躺进被窝里,开始睡觉。
他已经好几天没睡过一个整觉了,浅浅地,思绪还在活跃,外面发生的一举一动甚至都能感受的一清二楚,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了什么特异功能。当然,很显然并不是了。他一沾枕头,就睡的特别香,甚至睡的很安稳。
谢闻安在他睡着后,悄无声息地从门外进来,他在屋里安了摄像头,绑定了他的手机,他随时随地都能看到他的动向。他的小宝贝睡得可香了,他忍不住想做点什么,可又不敢,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坐在床头,手撩拨着他的刘海,眼睛毫无焦距,明显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在发呆了。
那天,他问自己,喜欢不喜欢他。
他该怎么回答呢,他放在心尖上宠的宝贝儿,红着眼睛,带着哭腔地问他:“你喜欢我吗?”这个小笨蛋,除了他,他还会喜欢谁呢?
谢闻安捏了捏他的鼻子,特别小声地说:“宝贝儿,别哭,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