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阿姨,喝茶。是三叔告诉你们我在这的?这么着急赶来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想着好些日子没见你,正巧我们也在这附近,就过来了。”吴鸣杨拿起杯子,太烫,又放回桌子上,苦笑道:“想想,咱们上一次见面,你还喊我们‘爸妈’,现在开始,就是叫叔叔阿姨了……”
“嗯。”陈山野递了根烟给吴鸣杨,拿火机想给他点上,吴鸣杨摇摇手,把纸烟放在杯子旁。
赵冰清扯起嘴角笑笑:“山野啊,你和小丽有缘无分,这件事既然已经来到这阶段了,也算有个结局,但就是……”
她说着说着就吞吐不出完整的话,还是把话丢给吴鸣杨:“老吴,还是你说吧。”
吴鸣杨终是拿起烟衔进嘴里,陈山野起身,弓着背帮他点烟。
吴鸣杨猛抽了一口,狠狠吐出白烟:“山野,这件事是我们吴家对不起你。但扬扬也是我们外孙,你看能不能和你爸妈沟通一下,让我们也多点见见扬扬、陪陪扬扬?”
“亲家现在都不接我电话了……”赵冰清赶紧着急搭腔:“山野,看在你也曾经喊过我们一声爸妈,帮帮忙,好吗?”
她急得眼眶有点红:“我好一段时间没见到扬扬了……”
阮玫离他们遠,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内容,只见陈山野也点了颗烟,烟头在日光下火星璀璨。
他双臂搭在木桌上,额前微垂的黑发遮住了深邃眼眸,光扑在他背上淌出一圈蜜糖,阮玫一时看不清他的脸了,但她又感受到了昨晚想抱紧陈山野的那一刹那。
“野子那人吧,憨点傻点,不会说太多甜话,吃了闷亏也不跟人计较,是个可以过日子的人。”朱姐又吃了颗话梅,想给陈山野打个漂亮助攻。
他憨吗?傻吗?阮玫撅着嘴,觉得脱了裤子的陈山野现在越来越坏了。
那直球一个个地打,也不管她能不能接得住……
陈山野有着让人无法抵御的真诚,那股赤诚就像烈日骄阳,足以让那条用油墨划出来的界线越来越模糊,墨水随时都会蒸发在这炎炎夏日里。
陈山野还在听着赵冰清的委屈埋怨,他看了眼吴鸣杨,两鬓隐隐染白的男人一口一口烟吞吐着,左右躲避他的视线。
他打断了赵冰清:“我知道了,我会跟我爸妈商量一下这件事。”
见陈山野还像以前一样好说话,赵冰清一扫阴霾:“我就说嘛,还是山野懂事!山野啊,你看,你以后还会组建新的家庭的嘛……”
她说这话的时候侧过身子瞟了眼收银台边的红发年轻女子,回头继续说:“如果你有了新家庭,我们两老也可以帮你带扬扬哒,扬扬放在我们家养也没问题的!”
“哎呀!这个时候你说这些干什么呢!”吴鸣杨猛地敲了下桌子,烟灰雪花般簌簌掉落在桌上,又被风扇吹得纷飞。
赵冰清喝着茶水,被丈夫这么凶的一句吓得差点呛到自己:“我也是为山野着想嘛,你看那姑娘,又是染发又是抽烟的,一看就不是个会带小孩的,扬扬怎么能交给这样……”
“吱——”
椅子脚再一次在地上刮出长满荆棘的噪音,陈山野拿起茶壶,壶嘴对着赵冰清手里的杯子。
赵冰清赶紧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淡淡的茶水带着热烟从壶嘴中淌出,陈山野缓缓开口:“阿姨,思扬是我的孩子,如果我以后有新的家庭,那也包含了陈思扬在内,这点不用您操心。”
茶水于白盅里八分满,白烟袅袅上升,壶嘴转了方向,往吴鸣杨的杯子斟茶:“染发抽烟和会不会带小孩也没有直接关系,以貌取人就不太好了,你说对吧叔叔?”
吴鸣杨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愈发黑沉,赵冰清眼睛瞪得老圆,嗯啊了几声没说出一句完整话。
平时温厚老实的陈山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会反驳人?
茶壶和木桌碰撞出铛的一声,陈山野站直了身,整个人陷进强烈的阳光里,像干燥结实的木块丢进炙热燃烧的火堆里,噼里啪啦蹦着猩红火星。
陈山野叹了一声,声音不轻不重却一个个字掷地有声:“有的人长得,也不像是会抛下家庭和儿子一走了之的样子啊。”
赵冰清很快反应过来他拐着弯说自己的女儿,倏地站起身,啪一声手掌砸在木桌上,将茶杯里的小湖湖面震荡出涟漪。
“陈山野!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吧?!
当年如果不是你搞大了小丽的肚子,我怎么会让她那么快就嫁给你?你也不看看当时自己什么条件?!小丽如果没走,怕是现在都陪着你在这小地方受窝囊气呢!”
赵冰清这些年也不好过。
邻里街坊表面上跟你和和气气,背地里一直拿她女儿的事来当下饭时配菜的碎嘴料,尖酸刻薄的话添油加醋,每一句传到她耳里时总能惹得自己一夜无眠。
如果陈山野一开始就肯起诉离婚,那他们家还能拿“和平分手”去遮盖住流言,偏偏陈山野一直不肯离婚,还不知从哪里打探听说小丽人在广东,也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