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请问是谁找陈山野?”她又问了一次。
没有,还是没声音。
像石头掉进了无底深渊。
阮玫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着那来电显示,眉毛微皱。
陈山野给父母儿子拍完照片,见阮玫呆站在一旁,问她:“怎么了?”
她举着手机摇摇头:“对面没声音。”
“是不是打错了?还是什么楼盘中介?没声音就挂了吧。”
陈山野弯下腰,张开双臂迎接着向他跑来的小男孩。
“好哦。”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目前正忙……”
女人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已经挂断的电话,一时无声。
卧室里没有开灯,飘窗上垂坠着一帘白纱,将玻璃外不遠处霓虹高塔所折射出的光芒掩去了一些,也让那道黑夜彩虹扭曲得光怪陆离起来。
手机屏幕照得她姣好的脸蛋一片惨白。
木门这时被推开一道细缝,卧室如同一张黑纸被人从中间撕开。
“太太,饭菜有点凉了,要现在重新帮你加热吗?”保姆在门外小声问道。
被唤为太太的吴璇丽,垂首嗯了一声,轻声说:“不用加热了,我等下出来吃。”
再次回到一团黑雾里,吴璇丽视线下移,看着通话记录上另一个名字,手指按下。
“嘟——嘟——您拨打的……”
她没听完,挂断了电话。
水晶吊灯摇落下晶莹光斑,餐桌上放着三餐一汤,饭菜慢慢地变成和大理石桌面一样的温度,吴璇丽一个人坐在桌旁,口腔里的咀嚼和墙上时钟秒针走动的速度一样。
屋子里太安静了,静得连牙齿咬碎了骨头的声音都能听清。
一小块骨刺浅浅地卡进了牙肉里,她一疼,狠狠摔下手里的筷子。
木筷在大理石桌面弹了两下,米白的饭粒黏在桌面。
和奄奄一息的虫尸似的。
她厌恶这静得像太平间的房子,这里是被冷水浸得湿透的火柴盒,擦不出一丝火花。
她需要制造出一些声响,来打破这片冰冷的静谧。
雪白陶瓷在金边地砖上破碎炸裂,啪啪,凉掉的清蒸鱼在地上弹了两弹,酱油裹着青葱红椒淌了满地,缺了角的汤碗当啷当啷乱滚,温热的骨头汤沿着瓷砖接缝流向四面八方,也不知会在哪里停下。
散落一地的菜肴和陶瓷成了黏稠恶心的浑浊泥沼和带刺荆棘,再晚一点,它们都会安躺在黑暗的垃圾桶里。
保姆听到尖锐的破碎声后迅速走出餐厅看了一眼,暗叹了口气,立刻转回厨房拿清洁工具。
拿着抹布和簸箕走到吴璇丽身边时,她还问了一声:“太太,你没被划到手吧?”
吴璇丽没回应她,仅留下一句“打扫一下吧”就径直回了房间。
啧,不过是个二奶还是三奶,在这里摆什么太太架子?
看着雇主关起的卧室门,保姆才蹲到地上挑起一块块碎瓷,可她也只能在心里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作者的废话————
推翻了今早的稿子重写的所以晚了点
我怀疑是昨天的麻药让我脑瓜子不太清醒
Night.72
卧室依然没有开灯,连遮光帘都被拉了起来,如今的吴璇丽对窗外的地上银河全然没了兴趣。
她对这样的繁华夜景已经审美疲劳了。
她深深陷进看不到尽头的黑暗里,保姆打扫残渣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一点点声响都在昏暗里无限放大。
瓷片丢进簸箕里的声音,拖把在地砖上拖过的声音,开门的声音,关门的声音,保姆经过门前的脚步声。
木门被敲了两下,保姆的声音隔在门外像闷在水里让人听不清:“太太,外面我打扫完了,厨房炖锅里有燕窝,你晚点吃了再睡。”
吴璇丽没回她,瘫靠在床板上,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纵是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也无法在灰暗里看到一丝光芒。
很快门外回归了寂静,保姆回了自己房间。
火柴盒一点点沉进沼泽里,黏稠的黑暗糊住吴璇丽身体上的每一个关节,她连想要动动手指,都提不起劲。
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亮起。
她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伸手一把快速抓起手机,睁大的眼睛却在看到来电显示时再次蒙上一层暗淡雾霾。
她把手机丢到床单上不想接听,可对方孜孜不倦地一直拨打,震动的嗡嗡声像蜜蜂一样在她耳边胡乱冲撞。
房间时明时暗,将她卡在光明与黑暗中间的夹缝中被两边来回挤压。
她终于接起,一整晚的烦躁让她胸口的火焰烧到最高点,口气极冲:“喂!!”
赵冰清被女儿这一声吼得怔愣,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声音尖得像仙人掌上的刺:“哎哟吓死我了!你这是干嘛呀,说话怎么那么凶!给你打了那么久电话,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