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揽着他,实则攥着他的衣服往外推。
这里是瞎子手里其中一家高级会所,走廊里灯光昏暗迷离,黄鸣彦低着头,那个叻哥还在他身边唠叨着什么,他没听进去,耳朵灌了水似的。
这条走廊就像蟒蛇的肚子,每一步都像踩在虚无缥缈的云雾里,头脑和心脏却越来越沉。
这时黄鸣彦听到另外一组凌乱的脚步声迎面走来,他微微抬起头,对面走过来三个男人,正确来说中间被钳着架住的男人是被推着走的,脚步比他还要漂浮。
他收回视线,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
“叻哥。”对面的男人先打了声招呼。
“嗯,这人干嘛了?”
“搬运工,说他不想做了,带过来跟剃刀哥说一声。”
叻哥嗤笑了一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有那么容易。剃刀在里面,瞎子今天也在。”
黄鸣彦止不住后背漫起的战栗,他这次怕是走不了了。
钟芒没有对面那男人想得多,脑子里一片空白,任由被两个男人将他像破布娃娃一样架着走。
背脊上的衣服被阵阵冷汗浸湿,像山脊被黑厚的雨云笼住,被冰寒的冷气贴覆上,是刺骨的冰冷。
可脸上身上被殴打的地方却热辣无比,两股感觉交织着在体内互相激烈冲撞,撞得快要窒息。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钟芒努力调动大脑回想。
他昨天跟上线说不想再送冰了,上线还说好,让他今天再跑一趟就结束。
今晚他取了冰,上线让他直接送到这家会所的停车场,才刚找到指定的客人车辆,钟芒就被两个男人围住了,二话不说就往他身上揍。
脸上被扇了几下,耳朵钻进了苍蝇似的嗡嗡响,背上也被狠踹了几脚,钟芒胡乱甩着手挡,却被揍得更厉害,他只好抱着脸蜷缩在地上。
像一只将死的蝉。
打人的男人率先推开沉重的木门,把钟芒往地上一推:“剃刀哥,人带来了。”
钟芒膝盖突然着地,咚一声是锥心刺骨的闷痛,他咬牙艰难地抬起头,只能瞧见红木桌子后的黑皮椅。
一直坐在旁边黑色沙发刷手机的胖子站了起来,慢慢踱步到跪在地上的男人旁边,睨着他:“就是你要走是吧?”
“剃、剃刀哥……我我、我不想再干了!求求你让我走吧!”
钟芒的膝盖在地上挪动着,像跪在锋利无比的刀片上,割破了皮肉,淌出了鲜红的血。
他顾不上疼和冷,只能去哀求,求蟒蛇们放过他。
这一个月来钟芒白天有空就去阮玫那帮忙干活,陈山野推出了另外两种口味的肉帽,每天都有炒不完的酱,发不完的单子。
虽然钱不多,但赚得踏实多了,能看到阳光的感觉真好。
可每当夜幕降临,他又回到搬运工的身份穿梭在城市东南西北,背后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越来越多了,密密麻麻的,要把他给看穿。
“如果每个搬运工都像你一样,想来就来,说走就走,那还有规矩吗?”剃刀笑的时候双颊鼓起,慈眉善目的模样让钟芒一时想起了庙宇里头供着的弥勒佛。
但下一秒,那佛抬起脚,对着他的头一记猛踢。
耳里的苍蝇一瞬间全飞走了,代替的是刺穿大脑的尖鸣,钟芒被巨大的力量踢倒,头壳猛地撞在地上,咚一声,之后弹起,再回落。
是颗饱满成熟的西瓜,再撞多几次,就会有血红黏糊的汁液爆开。
周边的尘埃都被震到半空四处逃窜,钟芒缓慢地眨眨眼,看到的画面像是相片被雨泡了许久许久,已经发白褪色,也像极了他房间里桌子玻璃下压着的全家福。
胖子一脚不解气,骂骂咧咧地再补了几脚,只是脸上依然挂着笑,胸口的佛牌甩出金光,藏在里头的不知什么佛也在笑。
仿佛他踩的不是一个人,只是一颗夏天里随处可见的西瓜,抑或,是一只走到生命尽头从树干上脱落掉下躺在泥泞里的夏蝉。
“求……求求你……剃刀哥,我不会将这些事,咳、咳……说出去的……”钟芒颤抖着用手护住头,背佝偻着,整个人缩成一团的模样像颗快烂掉的水果。
胖子吐了口浊气,正想开口大骂,这时办公室里响起了噔噔噔的手机声,单调的旋律这时听在钟芒耳里像天使赞美世人的咏叹。
“哥,是沈助理打来的。”一直站在办公桌旁的黑衣男人把一部手机递给正在玩游戏的瞎子。
“叼……你帮我继续打。”
“好。”黑衣男人接过瞎子的手机,熟练地代打起来。
咏叹调般的铃声止住,瞎子的声音谄媚讨好:“沈助理!这么晚了还没下班啊?秦先生最近身体还好吗?……网赌的问题我会尽快处理好……是是是,你说的是……‘水房’最近有点阻滞……不不,没有问题!麻烦秦先生再给我一点时间……好,辛苦你了沈助理……”
钟芒紧紧压住自己的耳朵,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