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
酒吧舞台上有个姑娘抱着吉他在弹唱,幻境烟雾和沙哑歌声纠缠糅合在一起,唱着一首粤语歌,什么“不必跳楼割脉或暴瘦,错与对一念如魔成佛”*。
歌声被隔音性极强的大门掩去,陈山野走到路边掏出手机,微信有阮玫发来的关心信息,他给她回了「没事,你先睡,我晚点再回来。」
手指肌肉竟有无法控制住的一丝丝颤抖。
陈山野扶住路旁的路灯,金属皮被暑热烘得快要融化,他死咬住后槽牙让自己冷静下来,再给钟芒打了几个电话,可都是提示无法接通。
接近深夜的沿江马路并没有太多车辆,不时有霓虹幻影般的跑车尖声呼啸而过,切碎了陈山野脑海里本来已经有些混乱的画面。
今晚的天空憋得通红,是想要哭又哭不出来的眼睛。
陈山野狠狠锤了几拳灯柱,钝闷的金属敲击声从地上传到高空。
来到这个城市这么些年,他第一次感到什么都做不了。
*
“砰——!”
钟芒还没来得及回忆自己的一生,就被这一声吓得狠狠一抖,整个人是坏掉生锈的弹簧,弹开了,却收不回来。
身体上的某个开关也是,打开了便关不起来。
他等了好久都没有感到痛感,反而太阳穴上有液体潺潺流下,清冷水滴滑过紧闭发颤的眼皮,和眼角的泪水汇聚在一起,划过鼻梁,滴湿了地板。
有谁噗嗤笑出声,像针刺破了气球,接着是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瞎子你把人小孩给吓尿了!”胖子踢了踢下体失禁的男人:“水枪来的,都吓成这样,真是无鬼用。”
瞎子把枪口的水渍抹在钟芒身上,站起身,也跟着胖子笑了几声。
他握住枪柄,倏地一个反手砸到胖子笑得肉抖的脸颊上,胖子不备,一下子被砸得痛嚎了一声。
瞎子丢掉玩具枪,暴吼:“笑你老母笑!这点破事都要跑过来问我,阿叻也是,你也是,那我养你们有什么用?!一个个都阻住我玩游戏!”
胖子弓腰捂着脸颊肉,嘴里已经有了血腥味,眼珠子挤在一堆肥肉中间艰难地滚动着,默默把快跳出喉咙的不服咽了回去。
就年龄来说他比瞎子还长了几岁,但瞎子就是条疯狗,靠比谁都要狠戾残忍的手段一直爬到这个高位,而且后面还有大老板扶持着,他动不了瞎子。
再来,他也不想惹瞎子发疯,拿出藏在抽屉里的那把真家伙。
“……我知道了,我手里的事情我自己处理。”胖子对身后两个马仔做了个眼神,两人意会,走前一步想架起钟芒。
“等等,”瞎子走到酒柜旁,随便抽了支红酒:“既然人带来了,我就帮你做主吧。”
“你想怎么做?”胖子张着嘴,左右摇晃下巴缓解腮帮子上的疼痛,口音不清。
瞎子在钟芒面前盘腿坐下,似乎男人下体传来的异味对他完全没有影响:“小朋友,今晚让你送的冰在哪里?”
“在……在我书包的保温杯里……”钟芒喉咙疼得似有锋利的尖刃划过,话语从破了洞的喉道嘶嘶声漏出来。
“他的书包呢?”瞎子问身后的马仔。
“放在外面隔离区了。”为了避免被手机定位,会所有好几个地方装了信号屏蔽器,马仔带钟芒进来的时候已经对他搜过身,以防万一,还是将东西全放在外头。
“去拿进来。”
很快马仔把一个黑色书包拿了进来,抽出旁袋的保温杯递给大佬。
“跟上面的人联系用的手机呢?”瞎子打开杯子,从里面倒出一小包冰毒。
“被刚才打我的人拿走了……”钟芒嗫嚅道。
“我丢进书包里了。”其中一个马仔赶紧解释,也从书包里摸出手机拿给瞎子。
瞎子双手开着红酒,对钟芒扬扬下巴:“拿给他解锁。”
钟芒一直都是侧躺着,他接过手机,想用人脸识别解锁,但可能他被打得变形,扫脸扫了几次都打不开。
指纹也是,手指一直颤抖,最后只能输入密码开了屏。
胖子弯腰从他手里夺走手机,检查了一下确实这部手机只有上线联系过,对瞎子点点头:“是这部。”
“哦,砸了。”瞎子的口吻轻描淡写,往保温杯里倒入红酒,酸腐的葡萄酒香气飘散开来。
他拆开刚刚那袋冰毒倒进红酒里,钟芒经历了一场肾上腺素飙升,这会儿看什么都有些遲缓,冰晶一样的毒品从半空慢慢洒落,有一颗两颗折射着光。
是被敲碎的月亮,窸窸窣窣掉进血一样的海里,海的尽头可能死了一头座头鲸,腐烂的鱼身被海鹰盘旋,引来了成群结队的鲨鱼。
瞎子摇晃了一下杯子,把杯子放到钟芒面前,诡笑着说:“一口气喝了它,我就让你走。”
这是一张错综复雜的蜘蛛网,你无论怎么走,都会走回到到蜘蛛的捕食范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