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有些不耐:“吾只问你最后一次,要不要跟吾一起走?”
“要要要!”含绯赶紧应下,顺势抱住她的胳膊,狼尾巴在她手上扫来扫去,“不过,我得先和娘亲们回人界过年,过完了年就来找您,您看怎么样?”
她虽然不晓得“过年”究竟是个什么隆重的节日,但娘亲们既然都要从阴幽大陆出发,回到人界去过这个节日,这个节日对人界的修士而言,应该是必不可少的。
溪云倒是并不介意,她早已习惯了等待。
“如今距离年关约莫还有两个多月,还早。”算了算日子,她道。
含绯马上接过话:“我可以和您先住一阵子!”
“和吾住一阵子?”溪云若有所思,“如果你是这么打算,为了保证你能在年关与家人一起回人界,这两个月内,吾不会带你外出,你须得每日都待在临天之岛——也就是留在吾的身边。”
她的手指在含绯的毛毛里捋了捋,“而不是留在家人身边。你的姐姐已拜了师父,你的娘亲们还有别的事要做,恐怕她们都无法随你一起去临天之岛。即便如此,你也要跟吾一起住么?”
含绯心想,娘亲们身边还有姐姐陪伴,姐姐和娘亲们的关系也更亲近些,可是老祖宗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怪孤独的,现在有只妖愿意陪她,哪怕是只幼妖,老祖宗应该也会高兴吧?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将脑袋贴在溪云怀里,认真道:“我想好了,我会和您一起住的,也会给您解闷。”
听到回答的一瞬间,溪云只觉心里似是被柔软的东西撞了一下。
后代们皆将她视作高高在上的老祖宗,对她报以敬畏之心,却鲜有人敢靠近她。
与含绯开始相处之前,她其实也有想过,会不会只是因为幼崽没有境界,觉察不到威慑,才敢亲近她——人界有这么一句话,“初生牛犊不怕虎”,对危险无知者自然无畏,只将温和的表象当作一切。
几千年之前,她曾遇到过像这样的幼崽。那只幼崽在所有人都畏惧她的时候,钻在她怀里,向她撒娇,把吃食递给她,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让她不自地扬起唇角,给予爱抚、教授术法。
然而幼崽渐渐长大,年岁与阅历增加后,便再也不敢与不老不死的她对视。后来,长大成年的幼崽不辞而别,逃到了一个远离她的地方。
——“我终于明白你们为什么都惧怕她!她真的是个怪物!哪怕天地都毁灭,她也不会老去!”
——“她的血让她长生,让她不老不死不伤!她……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啊!?”
再后来,溪云在那个地方听到了这句话。当初被她养大的幼崽,那时正用一种十分忌惮的语气,激动地和其他妖族提起她的事。
抛开这些杂念,溪云捏了捏手边竖起的狼耳朵,兴致上来,顺口便道:“吾不会老去,更不会死去,亦无法离开凡界,待你飞升上界时,吾只能目送你进入飞升长廊,而非与你相约在上界重逢;你寿元耗尽、道消身殒时,吾也只能为你唱挽歌送行,而非与你相约来世再见——吾不会死去,便没有所谓的来世。”
含绯不知她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些,困惑地眨了眨眼。
“这样的吾,你怕么?”溪云问。
含绯更困惑了,反问她:“为什么要怕?您就像是从上古的土地里长出来的古木,肯定有您自己的活法呀!”
“而且,唔……”含绯想了想,继续道,“我以后要是飞升上界,想您了,下凡来看望您还挺方便呢。因为我知道您不会离开,您一定会一直在这儿等我的。您看着我长大,不管我什么时候来,您都在。光是这样想想,我就觉得这是一件高兴的事。”
溪云默然。
这只白狼幼崽如今还小,软乎乎的一团,什么悲欢离合都不懂,才会有这样美好的想法。
回忆起自己从前养过的那些幼崽,溪云忍不住勾起唇角,眼里露出玩味的笑容。
等到白狼幼崽长大,明白她是怎样的存在,到时候一定会惊怖地逃离她罢?
她忽然很想立即看到含绯惊慌失措的模样,这个念头单是在心里转一圈,便让她愉悦了起来。
“那便如你所言,吾会看着你长大。”压下内心的喜悦,溪云柔声道。
她定要看看这只幼崽长大以后失望而惊慌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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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钟后,褚怀霜敲门走进来。
“我们该动身了。”她对溪云道,“城主派人备了‘拖拖犬’拉的车,已经等在城门口了。”
“拖拖犬”是雪狐族饲养的一种雪域犬狼,它们可以拉着一种特殊的车,或在雪地里疾驰,或在天空中飞翔,将族人从城中一直护送到可以通往雪域外的驿站。
因着含绯没有乘过“拖拖犬”拉的车,褚怀霜便特意和城主说了一声,给孩子一个体验的机会。
溪云点了点头,正要和她一起走出门,忽听苍穹传来肃穆的钟声。
“这是哪里来的钟声?”褚怀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