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的。
从一双兔眼里分明是看不出什么眼神来的,可鲜钰却似是在那眼里看到了痛楚和挣扎。
是痛楚,也是懊恨。
像是做了什么罪该万死的事一般,眸光甚是凄楚。
可白涂又有何错,鲜钰不解,甚是不解。
白涂前世与她相伴了那么久,一只兔子又能做得来什么恶事。
因不敌天雷而陨落的人是白涂,被困在兔子躯壳里终生离不开一寸的人是白涂,而后来为她逆转天命的人也是白涂。
白涂又能有何过错,若真错了,那也是因她,因她不甘于此,而白涂为她逆转了天命。
鲜钰的心脏似被紧紧攥起,登时连气息也变得急促了起来,她不知道白涂想到了什么,可她万万不想在白涂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懊悔和无穷的怅恨。
她本想抬手去抚一抚白涂,可手臂却抬起,那伏在石桌上的兔子忽然说话了。
白涂道:“老朽想起来了。”
鲜钰抬起的手一顿,在半空悬了许久才缓缓收回去。
厉青凝微微抬眸,却未发问,只是正襟危坐地朝他看去。
白涂长叹了一声,“你们可知这土里埋了什么?”
鲜钰那淡色的唇微微一动,“骨渣。”
白涂那苍老无力的声音又从腹中传出,“不错。”
他话音一顿,似是在踟蹰一般,又久久没有说话,等到风又呼啸而过,将石桌上的土又掀起了一些,他才陡然回神。
白涂那腥红的眼眸微微一颤,“这泥里,埋着老朽故人之骨。”
待他话音落下,厉青凝竟愣了一瞬,原本她以为这骨渣是白涂的,可没想到,竟是其故人的。
虽然鲜钰先前与白涂一同到天师台外时,那时她就听白涂说过,天师台中弥漫的气息分外熟悉,似是故人留下的。
可鲜钰不免生疑,白涂连自己的名姓都忘了,又怎会记得他人的气息。
这得是多亲昵,才能令他记到了现在,即便是将往事忘尽了大半,也将那气息记在了心底。
除了他自己,似乎没谁了。
不曾想,白涂竟道,是“故人”。
鲜钰回过神,仍是觉得不大真切,她蹙眉道:“你那故人……是谁。”
白涂那通红的眼眸一转,朝她看了过去。
鲜钰等着他回答,谁知,白涂又久久未说话,久到她以为白涂要睡着的时候,才听见白涂的声音自兔子的腹内传出。
白涂沉声道:“是我。”
话音既落,厉青凝眸中无甚波澜,似是对此不觉奇怪,她心道果真如此。
鲜钰缓缓倒吸了一口气,眼里浮现出一丝错愕来。她心道这兔子莫不是老糊涂了,于是艰难从唇齿间挤出声音来,“可既然是你,又怎能称得上是故人。”
白涂将后肢屈起,蹲在了石桌上,他眼眶周围的绒毛竟湿润。
白涂察觉自己眼眶湿润的时候,竟怔了一瞬,他抬起前肢,往脸上蹭了一下,明摆着当兔子已经当得十分熟练了。
他又伏下身,说道:“方才在轿子里时,我嗅见这气息就觉得十分熟悉,或许是离这气息又近了一些的缘故,比之上回在天师台外更是觉得熟悉。”
话音一顿,他接着又道:“可我仍是想不起先前的事,在我入了这兔子的躯壳之后,不但忘尽了旧事,就连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渐渐也记得不大清楚了。”
白涂又叹了一声,“可方才看见那土里的骨渣,才陡然想起了一些事来,旧时的幕幕如浪潮般涌来,我一时竟辨不清现下是什么时候了。”
鲜钰蹙眉听着,未打断他。
“不过我确实想起来了,往事不堪回首,不曾想,一切竟然并非偶然。”白涂缓缓道。
他说得极慢,且慢且轻,再无半点老当益壮的豪情,似是忽然颓唐了起来,怅惘又不知所措。
“这是何意。”鲜钰不解。
白涂朝天看去,眼珠随着那掠过天穹的鸟而微微转动,他道:“且听老朽慢慢道来。”
这是他亲身所经之事,也是国师所熟知之事。
那足以俯瞰都城全貌的观台上,竹屋的门紧闭着,损了魂魄的国师此时正坐在竹屋里的竹席之上。
一位小童盘腿坐在地上,抬起下颌一瞬不瞬地看着国师。
国师一袭白袍不染纤尘,面具底下一双眼紧闭着,叫人看不出他的神色来。
小童既害怕,却又好奇得很,瞪大的双眼澄澈干净。
他不知国师的真实相貌究竟是怎样的,但想来相貌定然不凡,那才配得上国师这千人之上的身份。
国师气息绵长,似是睡着了一般,可腰背却挺得笔直,分明又不该是睡着的模样。
他喉咙猛地动了动,似是有什么涌上了喉头,可他紧闭着嘴,那喉结往下一沉,竟是将涌上喉头之物又咽了下去。
过了许久,他才睁开了双目,一双眼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