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趄了一下,忽地腾身而起,本想将白涂那盏灯拿出,却忽然想起,那灯已经毁了。
她蹙起眉往旁避开,并不打算迎上去。
这一击,泊云怕是使出了浑身气力,若再想这么砸她,必然就疲了。
黑浪扑过,遍地的草倏然枯黄,又似融化了一般,往泥里一塌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转瞬之间,这山头竟秃了大半。
鲜钰冷笑了一声,明明仓皇躲到了一侧,却丝毫不显狼狈,“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么。”
泊云未说话,冷汗从额上突起的青筋上淌下,牙关一咬,周遭狂风忽起,那风嚎声响彻山间。
漫起的黑雾成了一个牢笼,朝里边的红衣人速速裹了过去。
十分快,只不过眨眼的功夫,那黑雾便进了百尺。
这分明是要将人困死在里边,让其中的人动弹不得,活生生被勒死。
鲜钰低声笑了,她这两世是白活的么,自然不是。
瞬息之间,她身影已移至黑雾牢笼之外,竟比修了邪术之人还更诡谲。
泊云一瞬不瞬地盯着黑雾里的人,却愕然发觉,里边的人竟不见了。
再一息,他忽然察觉身后似有他人的魂息。
他僵着脖颈回头,之间红衣人竟到了他身后,正悠悠看着那一柱黯淡的光。
鲜钰漫不经心地道:“你不是问我是谁么,我们在慰风岛上见过,你不记得了么。”
她伸手朝那柱光探去,指尖还未触及,便见泊云伸手要捏她的脖颈。
泊云张开了嘴,面容倏然变得狰狞。
那一瞬,他身上的灵气变得更是凶悍阴冷。
鲜钰本想将其震开,不料这人的手竟穿过了她的灵气,被刮得鲜血淋漓了,仍朝她的脖颈握了过去。
她不躲,硬是被握上了脖颈,探出的手又往前伸了一些,触在了那一柱光上。
暖的,又十分温和。
那一瞬,似是天地间仅她一人般,她舒服得昏昏欲睡起来。
不可。
鲜钰陡然睁开眼,猛地抬手攥住了泊云的手腕,硬生生将那腕骨掰断了。
她道:“怎不等本座把话说完,本座在一星广场上口吐鲜血的时候,真人你是在场的。”
泊云眼里却无怔愣,即便是断了腕骨,也仍将五指落在她的脖颈上,只是那气力几近于无了。
鲜钰心下了然,这人多半是回不过神了。
泊云眼前只看得见黑白一片,他只觉浑身一轻,一口血涌上了喉咙,被一道强劲的灵气撞得直直朝崖边跌去。
他双脚悬空,这才回过神来,用未被掰断的那只手攀在了山石上。
底下云雾缭绕,连底也看不见,往下一跌定会粉身碎骨。
红衣人站在山巅,那翻飞的衣袂似是旋转的红莲,明明窈窕如神女之颜,可神情却轻蔑至极。
“本座还拿着慰风岛的玉牌,怎么说也算是慰风岛的人。”她哂笑了一声。
那攀在陡峭山石上的人似是见了鬼一般,牢牢覆在山石上的手已被磨出了血来。
鲜钰俯视着底下的人,额前的金饰被凛冽的山风吹得微微晃动着,瘦弱得似是要随风而去了。
那模样虽显脆弱,可说出口的话却似嗜血嗜杀的恶鬼,“如此说来,本座替慰风岛除了你也在情在理,不知你觉得如何。”
“不——”泊云眼里的黑雾倏然散尽,可他发觉,这红衣人竟未将她打落山下。
他这才想到,在一星广场上口吐鲜血的,不正是停火宫的六姑娘么,那女童瘦弱又懵懂,又怎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等到一股气劲兜头袭来,灵海倏然枯竭,最后绞痛到仿若被撕裂。
他才察觉,他所遇见的,定是从枉死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没有了灵海,又没有了灵气,他又怎活得下来。
这一只手定会无力,若是没了气力,定会跌入深渊,他必死无疑!
他一直盼着能破境,盼着能再多活数百年,现下却连多活半刻都是奢想。
“救我,救我,救救我!”泊云惊恐地望着崖边站着的人,掌心已全是汗,一条手臂筋骨都要被拉断了,攀在山石上的五指,已撑不住地缓缓往下滑。
红衣人墨发飞扬,问道:“你想活吗。”
“想,想!”泊云立即道。
“那你便说,国师让你守着的,究竟是什么。”鲜钰垂着眼道。
“是、是……”泊云吞咽了一下,死抠在山石上的五指已滑至边沿了,他才道:“是山灵!”
鲜钰皓臂一抬,那攀在山石上的人陡然落下,那喊叫声回荡不止。
那朝泊云的双手袭去的灵气却未被收回,似是随他一起下去了。
她回头朝那一柱光望去,蹙眉布下了一个阵,将那光藏了起来。
远在慰风岛上,齐明正坐在前厅,望着那原本摆着玉牌,而现下却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