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火在烧的声音,刮刮杂杂的,连从远处刮来的风也似是被烧热了一般,带着几分滚烫。
哐当一声响起,不知是谁丢出了什么东西。
尘烟之中,一个铜壶落在了地上,那铜壶却未倾斜倒地,而是立得稳稳的。
那铜壶微微一抖,竟将四处弥漫着的尘烟皆往壶嘴里吸去。
混浊的大雾渐散,渐渐的,能看出远处物事的轮廓来。
又过一会,周遭一切已分外清晰,只剩下些许飘扬着未落下的尘灰了。
远处的修士这才看见了地上躺着的两人,一人连忙道:“殿下,可是那、那国师将你伤着了?”
“无碍。”厉青凝淡声道。
她见各宗的人似要走过来,蹙眉又道:“你们且先将此处游走的亡魂都收起,这些人死于非命,若是后事未得到妥善处理,势必会化作恶鬼。”
那些人脚步一顿,连忙应声。
鲜钰伏在地上,眼前晃过了一星半点的火,那火倏然消散,化作了一碾即碎的灰烬。
她侧头朝观台那处望去,这才知道远处刮来的风为何会变得这般灼热。
原来那能将都城尽数揽入目下的观台失火了,火光焮天铄地,
这火并不是无端端烧起来的,而是劫雷带下来的。
只见被火团团裹住的高台陡然下塌,一个焦黑的物事从断裂的高台上往下跌。
在跌落时,那物事也将火带了下去。
就连那观台的底层也燃了起来,火光通天。
鲜钰看得清楚,那被烧得焦黑的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那被她恨之切骨的国师。
这罪孽和痛楚,他终于尝上了。
萦绕心头经久不散的悲怨终于散尽,她眼里似是忽然氤氲起了雾气一般。
眼睫有些湿润,双眼又看得不大清楚了。
像是在云上漂泊了许久的鸟儿终于寻到了落脚之处,似是居无定所的流亡之人,忽然寻到了安身之地。
她的心终于定了下来,这一瞬,每一根紧绷的筋皆松了,心头绷紧的弦终于彻底松开。
这一世没有白白回来,她救了厉青凝,也救了她自己。
她忽觉周身疲惫得厉害,累得连气也不想去喘了,只想枕着厉青凝的腿睡上一觉,在醒来之时,再将厉青凝撩逗。
天穹之上,方才那连风也刮不动的顽云正急急朝四处散去,黑云滚滚而来,如今又滚滚而去。
似是清水陡然涌入,将那浓黑的墨汁皆冲散了。
黑云行风远去,如同振翅而起的黑鸦。那浓墨般的羽翼一抖,云间陡然露出了半个星晴的天来。
月光从黑云间倾泻而下,照亮了这一方天地。
如今雷电散尽,裹挟雷电而来的猛雨却未停歇,那乌云退至何处,雨便下至何处。
而那观台上燃着的熊熊烈火却未被大雨浇灭,甚至还愈烧愈烈。
鲜钰浑身湿淋淋的,这才露出分毫狼狈来,像是被雨水打湿的翅膀的鸟儿,却傻傻的不知扑腾。
她久久才回过神,细细查看了自己的灵海,只见灵海里果真少了大半灵气,那些灵气怕是回不来了。
这天师台中,已寻不见国师那阴邪的气息,连半分也寻不见了。
不知为何,在大雨落下之后,她竟连白涂所造之人留下的气息也嗅不到了,像是那气息转瞬之间便被雨带走了一般。
那气息被雨一带走,她的心隐隐似空了一块。
她连忙朝厉青凝看了过去,只见厉青凝躺在地上,双眸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厉青凝的眸光仍旧是淡淡的,可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鲜钰缓缓翘起了唇角,颔首就想将唇往厉青凝的唇边送,可回头却看见一群修士正呆愣地望着那正被烧着的观台,于是她想想还是忍下了。
她知道长公主要脸面,还守规矩得很,再说过段时日,长公主的身份可就不一样,哪能光天化日之下任人轻薄。
左右想想,不管将唇往哪儿送,都十分影响厉青凝的威势。
厉青凝仰躺着看她,周身是疼的,可看见鲜钰面上露出了一分喜意,却又不觉得疼了。
她看鲜钰明明朝她靠了过去,只差咫尺,也不知凑过来的人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竟又分外不舍地退后了些许。
鲜钰弯着眼眸,就连冲她笑也小心翼翼的,似是不愿叫人看见一般。
也不知怎连冲她笑都需小心谨慎了,这人分明就应该是无规无矩的,肆意而妄为。
厉青凝淡淡道:“为何又退开了。”
鲜钰一哽,压低了声音道:“为了替殿下守一守规矩。”
她虽是退后了些许,可发梢仍是垂在了厉青凝的脸侧。
只觉得发丝微微一动,她定定地看着厉青凝侧过了头,将唇抵在了她的发上。
那吻轻得很,像是拂发而过的风。
一触即离,待分开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