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边坐下,端起砗磲金耳杯一饮而尽。
“来。”扶槐扭头招呼李昭雪,“过来吃饭。”
李昭雪搁下白瓷水杯,依言走过去,提起金壶提扶槐斟酒。扶槐看着酒杯渐满,眉梢挑起她笑道:“这么乖?与我喝上一杯。”
李昭雪捧起酒杯,烈酒滚入,心中阵阵发冷:好险,好险,我险险恃宠而骄,我怎可恃宠而骄。李昭雪,你是鼎鱼幕燕,生死荣宠皆在她一念之间啊。
她越想越后怕,扶槐近来心情好,温柔旖旎自己便忘乎所以,沉迷温柔乡。忘了她喜怒无常,暴虐薄情。
李昭雪抬手去摸后脑勺,那处伤口已经痊愈。她用尽全力一按下去,内力从丹田涌出,顺着经脉直至指尖。这一下冲撞,犹如针扎刀戳,疼得仿佛旧伤撕裂。
扶槐见李昭雪喝了半杯竟然呛出来,登时哭笑不得,伸手夺过酒杯:“好了好了,别勉强,坐下吃菜。”
李昭雪依言坐下,扶槐夹了一片水晶鱼生递到她唇边。李昭雪怔怔望着生鱼片,心中想着:我若说不爱吃,她可会勉强?
应该不会。
李昭雪终究没说,她张开嘴咬住那块水晶鱼生,细细咀嚼慢慢咽下。
如今她已经明白,自己为何不说:许多人,许多时候,试不起。
一言失误,或许就是天翻地覆。
一脚踩空,或许就是万丈深渊。
或许不是,或许是柳暗花明,可扶槐一旦恼怒又将她扔回岛上怎么办?
她怕。
因为不论最好,还是最坏,她都无法拒绝,无力反抗。她李昭雪,试不起。
李昭雪嚼着生鱼片,脑中千思万虑掠过,她伸手拿起砗磲金杯,将杯中半杯酒一饮而尽,烈酒滚刀烧的肝肠寸断:都说命运难测,生不可挑,实则是我李昭雪本领低微,与她说话都没有底气,何来甚么真情假意,不过是随她高兴。
岂是我能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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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雪心中千转百回, 扶槐不能尽数知晓。但情绪起伏之变,即便李昭雪竭力隐藏,又岂能逃得过扶槐的眼睛。
但前往万亩田一事极为重要,需要掩人耳目, 里外都要瞒得一丝不漏。而留守龙舰,随行护卫,各处人手也要仔细挑选。扶槐整日忙于大事, 无暇管李昭雪心情如何。
“由她去吧。”扶槐听婢女来报, 道了一声又低头去看航运图。
李昭雪一路畅通无阻见到老夫人。她自觉一别之后再无相见之时,老夫人虽说不收她为徒, 却也是授业之恩。数月悉心教导,四句内家口诀,才有李昭雪今日登堂入室。
老夫人依旧在那处偏僻的船楼,礼服盛装端坐檀木雕花椅上。海风拂面, 卷得她发间的步摇叮铛作响。
她见了李昭雪也不意外,依旧望向远处的海平线。李昭雪不敢打扰,静静站在一旁。
老夫人诸般如故, 一丝不苟的白发,眼角的皱纹,手背的青筋, 还有恒久不变的高贵气度。李昭雪却再不会揣测她年轻时候的故事, 只将一声叹息压在心底。
一老一少远眺沧海, 任时间流逝, 夕阳余晖将海水染成烈焰。
“去把燕窝羹端来。”老夫人屏退身边伺候的丫鬟, 若有若无的轻声一叹,漫不经心的说,“回去就别回来了。”
李昭雪闻言一愣,心中又惊又疑,暗道莫非老夫人知道我的心思?也是,老夫人知道卖身契的事情,一年之期将至,她心中记挂我呢。
李昭雪上前跪倒老夫人面前,毕恭毕敬的一拜:“您告诉我,说女人活在世上,挑衣服,挑首饰,挑男人。你若不挑,就只能别人挑你。您所言不无道理,可我只想挑个活法,我回家陪着阿爹和小妹。”
老夫人收敛目光望向她,眼波流转间,还能窥见年少时的风韵,轻笑问:“舍得?”
这两字轻轻落下,敲在李昭雪心头,心房为之一颤。她与老夫人目光对视,斩金截铁的回答:“舍得。”
老夫人笑道:“有舍有得,不舍不得,大舍大得,小舍小得,人生尽在舍得间。”
舍下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得它淡泊清贫,粗茶淡饭。舍下如玉美人一段痴缠,与老父幼妹葡萄藤下望秋月。
未必是好,未必不好。
舍下不平之心,人生进退皆可。
老夫人从屋里取出一把匕首递给李昭雪。正是她前来习武,初见之时老夫人赠与她的那柄。后来扶槐将她扔到岛上,李昭雪离船时摘下首饰同这柄匕首一起放在桌上。
“拿好,这次别弄丢了。”
李昭雪双手双手一合,弯腰以额触地:“弟子李昭雪,谨遵教诲。”
老夫人闻言一笑,黛眉尾稍挑起,带起眼角上扬,好似那里藏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
李昭雪拜别老夫人,刚刚走出十几步,屋里伺候的婢女急匆匆跑来,说是宫主找她。李昭雪急忙赶回去,扶槐正坐在桌前吃饭。见李昭雪回来,头也不抬,只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