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走。”池钓开口拒绝。
少年急了,要哭不哭地丧着一张脸。
“可是!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死在这宫中,或者是被那狗皇帝的走狗们捉回去了。又哪里能离开这里呢?”
“我知道,你一定不是真心想要呆在这里的是不是?你和我一起走嘛,这里整天都是阴沉沉的。不知已经闷死多少人,剩下的那些,不是傻了就是疯了。”
池钓揉了揉他的脑袋,自顾自站起身来,没有接话。
“哎!你!”
宿术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侧门,一时思绪翻腾,口中的半截话又被咽了下去。
你为什么要救我?到底是什么身份?知不知道,我是你们敌国派来潜入的间谍,也是一枚被双方都放弃的弃子。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那我要怎么找到你?
————
“掌柜的,来一碗杏仁糖水。”
一块碎银从掌心被抛下,摊主笑着接下,勺子一翻,捞了一碗实实的糖水递过来。
褚锦河依旧还是那副翩翩公子的打扮,面上带笑,眼若桃花。他身上换了一身的锦衣绸缎,张张扬扬,一路上不知骗了多少怀春少女的荷包和媚眼。
上次池钓铁了心追问,任褚锦河如何撒娇耍赖,都是不松口。最后褚锦河只能妥协,可以让他出来,但是必须是和自己一起才行。
池钓跟在他身边,只恨自己听力为何这么灵敏。听得半里内的雌性生物都在切切私语,吵得人头大。
“那边的那位蓝袍公子可真是俊俏。那双好看的眼睛轻飘飘一晃,我的腿就软了。”
“可不能光看人长得好看,你瞧他身上那衣服的料子,那可一看就不是凡品!更不用说他腰间的那些玉佩装饰,更是价值连城!”
“也不知这是京城哪家的公子。不过,若是嫁给这样一位青年俊杰,也可是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咿,我看那穿蓝衣的纵使俊美,可是旁边那位穿白衣却多了几分仙气。那眉那眼,简直就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人儿似的。”
“嘻嘻,我看哪个都好,倒是恨不得把这两位都娶回家来才好。”
“慕浊,快来尝尝这杏仁糖水,又甜又暖,好吃得很。”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容不得他拒绝,褚锦河已经笑吟吟地把那小小的汤匙抵到他唇边,示意他张口了。
池钓这些日子被喂得惯了,也没有觉出什么不对,一张口就含了满口的香糯滑顺,脸上的冷色便也挂不住了。
“是吧,是不是很好吃?”褚锦河毫不避讳地用同一个汤勺自己也吃了一口,面上笑得更加招摇。
池钓耳朵一动,却疑似听见了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搞什么嘛!原来人家这才是一对。散了散了,都回家去吧。果然好看的男人都是不靠谱的。”
“怪不得刚刚没收我的荷包呢!哼!”
他那口刚刚喝下的糖水登时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地含着。想吐吐不出,想咽咽不下,难受得他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褚锦河倒是全然不在意,拉着他的手就朝着药铺的方向走去,依旧是那副不容得他反抗的态度。
但是那家济世药铺却是大门紧锁,门锁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
“你是,陆小大夫吗?”
池钓转身,看见一位经常来药铺里关顾他生意的妇人。她挎着买菜的篮子,犹犹豫豫地站着,似乎是不敢确认他的身份,直到看见他的脸这才吐出一口气来。
“你说,这药铺已经被转卖出去了?”池钓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句。
“是啊,就在你走后不久,连着旁边的那家豆腐铺子一起。”妇人叹了一口气。
“孟大夫一声不吭就走了,连着那个药铺里的小伙计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如今,我们邻里街坊看个病拿药,都要特地跑到五六条胡同外的地方去呢。陆小大夫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还这里开店吗?”她期待地问。
谢过那位妇人,他表明自己暂时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
妇人离开了,池钓站在原地良久没有开口。
“慕…慕浊。你——”褚锦河扯了扯他的袖子,从侧边窥他的脸色。
他想问,你为什么看起来还是不开心。
他的确很疑惑。
明明现在一切都很好,没有人死,也没有人因此而哭泣。
他有了很多的钱,有了比之前多得多的金银,可以替他买很多碗的汤圆和紫薯粥。还有很多之前没有吃过的好吃的。可以穿上既漂亮又暖和的衣服,他可以把他的慕打扮得更好看。
可是对方却还是苍白着一张脸,甚至脸上的笑意也愈发少了,整个人愈发像是某种无生命的瓷器。
“没什么。”
池钓闭了闭眼。
“只是忽然觉得有些累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