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子的谷, 一筐一筐装在藤萝中, 往院中清扫干净的地上倒出铺满, 仍剩了一半左右没地方铺。这样一来,今秋收回来的谷, 得分两批晒了。
说起来,今年收成依旧可观, 庄稼人们虽辛苦, 所得收获倒不枉费他们的辛勤付出。
耿家一家子自然不例外,今年春季的收成已不少, 如今秋收能再接再厉,令他们很是满足,苦点累点也值得了。另外, 连日来天气皆好得很,只盼这艳阳能再持续些时日, 等他们晒完谷再落雨吧, 那才叫风调雨顺嘛。
今年这丰收年不仅属于庄稼人,也属于袁家。
连续干了三日, 张顺德那半亩也终于完成收割,袁少安从田里收工,都没心思去耿家吃夜饭了,草草告了辞, 径直往家中奔去。早间喂猪时她就已发现大花有点不对劲,照以往经验,不出今日它定是要生产了。
今日也是勤勤恳恳忙了一日,就等着娘亲前来通知好消息。只是左等右等没等来,怕是还未生,她那一颗心就时刻牵挂着,连耿秋月在旁的不时叨叨,也难以吸引她的全部注意。
不出所料,袁少安吧噔吧噔跑回去,正巧赶上大花生产,已生出来两只白乎乎胖墩墩的小家伙,她爹她娘正忙着给仔猪剪脐带擦身子。
“哇,大花好棒!终于生了!”
仔猪一只一只咕咚咚落地,经验丰富如袁少安,仍免不了的兴奋。袁父袁母忙得不行,又给两只新生小崽子拾掇好,才抽空理她,
“耿家那边忙完啦?你不过去吃夜饭?”
“嗯,差不多了,我着急回来看大花。”少安说着,到门边将搁在那儿的一扎稻草禾杆抱进来,进得圈中往角落又铺了一层,把收拾干净的新生猪崽放上去,眉间欢喜不已,又道,
“诶爹,耿家田里的活忙完了,接下来这阵都在家晒谷,咱们瞧瞧哪天就找张媒婆去提亲吧。”
二老闻言,扭头对望一记,一个兴致满满,一个撇嘴无奈,均无意见。
“好。耿家这门亲家真是难搭上呀,安儿,往后你要是再折腾再儿戏,爹就不管你了,省得丢光这张老脸。”
“就是!俗话都说,事不过三。你这第三回要是还定不下来顺利成亲,我看你也甭祸害人家姑娘了,多不吉利。”
袁氏对这爷俩为耿家这桩亲事执迷不悟的做派,深深感到无奈与担忧。只是既已答应不再反对不再干涉,就由得他们折腾了。最多往后待秋月丫头好些就是了。
可怜的丫头,唉!
少安可不同意,她与耿秋月是两情相悦,哪里扯得上祸害不祸害:“娘!哪能呀,人耿家不知道多满意这桩婚事的,秋月也是真心要答应嫁过来了,咱家又不差,没得让她吃苦受罪的,哪里就祸害了?你呀和我爹就等着喝媳妇茶,等着儿媳妇伺候吧!”
……
隔了两日,原班人马的提亲队伍自袁家出发,排场依旧,阵势不变。
“诶,你说你们这两家咋就那么折腾呢,好歹也是这村里有头有脸的人家……”
张媒婆也是十分的心累,袁家三番两次上耿家提亲,请的都是她,熟门熟路的一点挑战性都没有,发挥不出她金牌媒婆的才能。不过,一码归一码,这差事每回都能拿到丰厚的酬金利是,她怎么也不会拒绝的。
“嗨!今儿咱们就是走走排场做做样子,不费您的事儿张媒婆!前阵子俩孩子闹别扭不是冲动的嘛,咱们都是做长辈的过来人了,体谅体谅呗!”
张媒婆虽然自恃十分具有职业操守,奈何也不过是一个八卦心满满的中年妇人,舌头比一般乡下村妇的短不了多少,眼瞅着第三回提亲了,袁小哥终于换上一副青年婚娶求亲时该有的正常模样,又回忆起前两回见到的耿秋月,心下不禁唏嘘,委婉地多了句嘴,
“袁老爷,你家儿子怕是给耿家二姑娘吃得死死咯,这往后呀,指不定多么热闹哩,咯咯咯!”
“呵呵呵,就怕他们不热闹……”
一路说说笑笑着,没多大会儿工夫已到了目的地。提亲一行人感慨不已,才多长一段时间,来耿家为袁少安提亲都三回了,一波三折,好事多磨,希望今次能够顺顺当当开花结果吧!
“啊,袁老弟来啦,快进来。地上晒着谷呢,占满了院子都快没处踮脚了,大伙儿担心着点昂!秋堂,搬椅子。秋月,倒茶。”第三回亲自将袁家提亲队伍迎进门,耿老大还是那般热情周到。
院子中确实没啥地方落脚,只留出了一条不宽不窄的走道,耿家其余人没法簇拥到门口迎接,只在厅中等着。
“诶,咱们这儿女亲家结得可真艰难哟,这回再也不要出幺蛾子了哈哈哈!”袁家家主少安她爹亦是禁不住调侃起两家来,这档事换做村中其他人家,不知会否有如此毅力。
大人们寒暄着,两个再而三谈婚论嫁的当事人也是轻松闲适。耿秋月给客人上了茶,便退至自家爹爹身后侧,如同上一回那样,全程听着两家长辈与媒人讨论亲事,间或抬眼去瞧来提亲的袁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