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望了一眼上首的卫桓,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
探得河间军真正的粮草大营,是大好事,因为夜袭一旦得手,这场大战就将以己方大胜宣告结束。
可喜悦一瞬后,姜萱心却立即提了起来。
别忘那道陡崖深渊。
这俩地方都是同一条路,这怀邑在曲丘再过去的五十里处,且那一片都很偏狭,要去怀邑,几乎是得擦着曲丘的防线边缘过去的。
可别忘了曲丘的天罗地网,张岱梁尚必然是下了死手埋伏的,看曲丘城廓大小,内里至少能藏了两万精兵,而山道狭隘,并州这边夜袭至多就能去三千骑兵。
陆延皱眉:“哪怕夜袭怀邑成功,河间粮草大营悉数点燃后,也必定会惊动曲丘藏兵。”
这一点大家都想到了,帐内高涨的气氛一下子冷凝了下来。
三千对两万,更糟糕的还有山麓复杂的地形,己方肯定不及上敌方熟悉和有准备的,若是利用得好,两万河间军能发挥的可不是一比一的威力。
届时,从怀邑折返的夜袭军将面临多大的凶险,不言自喻。
卫桓乃一军主帅,怎可冒此奇险?
张济霍地站起,断然摇头:“如今两军相持,谁胜谁负犹未可知。”他拱手:“府君请听在下一言,此行断断不可!”
这么说吧,除非已迫在眉睫了,实在不去不行了,否则他都不会同意的!
陆延徐乾吕逊等人纷纷起立,一撩下摆“啪”一声单膝着地:“府君,断断不可!”
姜萱也“腾”一声站起,紧张看着卫桓。
卫桓以眼神安抚她。
别怕。
心里未尝没有过一丝蠢动的,但顷刻就被他压下去了,他答应过她的。
且他不是一个人,他已娶了阿寻为妻了,他说过要照顾她一辈子的,自不可轻易涉险。
安抚看姜萱一眼,卫桓站起抬手:“诸位所言极是,且快快请起。”
张济仔细看了看卫桓神色,这才放心了,心里一松,他露出一丝笑:“我们不妨继续使哨探观察曲丘,以作迷惑敌军之用。”
徐乾也点头:“正该如此。”
虽他们都不同意卫桓前去,但不得不说,这粮草大营是致胜关键,维持着很有必要的。毕竟战局瞬息万变,谁也说不好后续会发生什么。
卫桓颔首,他正是此意。
他随即安排了下去,接着严令帐内诸人不得外泄半句,然后就让散了。
诸人离去,帐内很快安静下来,就剩卫桓姜萱。
她正侧头看着自己。
没说话,但他知道她想什么。
卫桓过去,展臂拥了她,柔声说:“我答应了你的,我都记着呢。”
姜萱这才露了笑,“你知道就好。”
她侧头,靠在他肩窝。
实话说,姜萱情绪还挺复杂,明知获悉了一个致胜关键,却只能放着,说心里没点遗憾那是假的。
但更多的却是松了一口气,卫桓要去冒这般凶险,她一百个不愿意的,除了是并州军一员,她还是卫桓的妻子。
温存好半晌,才微微分开,她说:“希望咱们能尽快击败河间军。”
这样的话,就不需要考虑夜袭怀邑大营了。
“嗯。”
卫桓摸了摸她的脸,他感觉到她还是有些心神不宁,轻轻拍抚着她的背:“嗯,你勿担心,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夜袭。”
姜萱一想也是,除非到了不夜袭就面临败仗的情况吧,否则大家都不会同意的。
己方一直稳打稳扎,开战至今未曾落过下风,应不会面临那般困境的。
“嗯。”
姜萱心里这才松了松,趴在他怀里,“希望如此。”
……
可惜,往往事与愿违。
自卫桓将夜袭粮库之事搁置,战事又持续了大半个月,双方断断续续在交战。
郑营放了过去,并州军却没有动静,梁尚却不急,张岱问他,他只道:“如今已是初夏。”
初夏,冀州雨水最多的季节,讯期将至,并州大寨靠章水一侧,两者相距不足十里。
这是当初并州能飞速筑寨拒敌的关键,如今却成为掣肘。梁尚希望汛期更猛烈一些,让并州军后方坑洼地更多一些,这会给并州大军防守带来大.麻烦。
土地湿气重,再人多践踏,肯定糜烂,脚下路不好,兵士行动难免迟缓。
“届时,河间军再猛攻,那卫桓早晚撑不住,要夜袭曲丘。”
“如此好极!”
于是,接下来梁尚张岱一边继续有条不紊攻伐并州大寨,一边耐心等待。
而事实上,并州这边的情况比梁尚预料中还要糟糕太多。
上游连场大雨,今年章水的夏汛来得更加早更加迅猛,河水数日来连涨,已没过河岸二尺。
张济巡视过后,面色沉沉,严令务必严密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