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只是皮外伤……”谢玄烨微一低头,仔细打量着江慕卿的伤口,再抬起头时,已是带了清浅笑容,“伤得却有些深,需好好用药,免得落下疤痕。”
江慕卿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只四道血红伤痕横亘在锁骨上,明明伤得不重,却显得有些触目惊心,如洁白霜雪上平添的四道血污。
待的他再抬头时,只见内侍监托着放有许多瓶瓶罐罐的漆案立于跟前,恭敬地举案至眉,任由太子挑拣着什么。
江慕卿囫囵瞧了个大概,以为太子殿下想要赏他瓶雪花膏之类的祛疤药。
却见谢玄烨拣出一瓶小巧精致的珐琅描花圆钵,轻巧地拔开钵帽,一股儿花草清香扑鼻而来。
钵中盛有乳.白色膏体,谢玄烨指尖轻柔一摁,沾手之处,便融成半透明的膏乳,似凝着一汪盈盈春水,江慕卿轻轻嗅来,只觉得香气馥郁迷人,如置身于无边花海之中。
“好闻么?这是玉露白脂膏,祛疤凝血的效果最好。”谢玄烨见他喜欢,指腹推开膏脂,轻轻抹了层药,低头看向他的伤口,笑着道:“还请母妃靠过来些,好让儿臣替你上药。”
哦,上药啊。
江慕卿下意识听话地挪了挪。
等等,上药?!
亲自上药?!!
江慕卿整个一愣,突然有种雷劈的感觉。
且不说两人之间隔着的这层关系,也不论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光是太子降尊纡贵为他一深宫“贵妇”亲自上药一事,已足够让他夭寿归西。
江慕卿紧紧贴着藤栏,强止住想要躲开的冲动,即便脸皮一向有些厚,此时也觉得有些尴尬,脸色青白了好一阵。
但他好歹也是京城远近闻名的小霸王,很快就从巨大的惊吓中镇定下来,甚至还能做到从容不迫。
只见江慕卿面露豫色,“殿下,我近来偶染风寒,若因此传染给你。我……”说罢,欲言又止地瞥了太子一眼。
这情情切切娇柔做作的一眼,措不及防就对上了谢玄烨看过来的眼神,江慕卿呼吸戛然一滞,把接下来想好的台词全给忘了。
似是他一下子嗝住的样子取悦了太子,谢玄烨低低一笑,“母妃却是与儿臣生分了。”
江慕卿怵然一惊,拿捏太子的脸色,斟酌着僵笑答道:“怎会,只是如今我久病初愈,若两人太过亲近,不,离得太近,只怕春寒未消,恐染上殿下千金之躯……”
珐琅描花圆钵搁在漆案上,啪,一声脆响。
内侍监咳了一声,低眉顺眼道:“殿下请别误会,娘娘不是不想亲近您,太子殿下龙章凤姿,娘娘恨不得天天亲近您,只是……”正说着便被江慕卿不动声色地踩了一脚,又碾了碾,疼得他将剩下的话全给憋了回去。
“既非如此,为何母妃却不愿让孤上药?”谢玄烨偏了偏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江慕卿,声音轻缓道:“母妃身上有伤,春日里花粉繁多,若不当心沾上了,反而不利于伤口凝结,且时间一久,难免会留下匍匐癞疤。”
江慕卿脸上的笑容彻底僵在脸上,太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难不成他还能强硬地顶撞回去,拂了太子爷的心意不成?
江慕卿抽了抽嘴角,“……那就有劳皇儿了。”
谢玄烨眸光微动,眼神似有一瞬间的松软,仿佛拨开重重云翳,得以崇见玉巅雪光,有云淡风清的清明。
“母妃怎么不过来?”谢玄烨好整以暇地微笑睇来,冲着江慕卿招手,示意他过来些。
江慕卿垂死挣扎了一下,屁股在斜塌边挪了一点。
谢玄烨眉毛一挑,又招了招手。
江慕卿老老实实地认怂,挨了过去。
???
“手,”江慕卿刚抬起手,想要自行解开衫襟,便被一只涂有冷白色釉质的手指轻轻攥住,止住了动作,“莫动。要碰着伤口了。”
谢玄烨伸过手来,不由分说地将他的手腕轻缓有力地往下拉了拉。
因为这一突然的动作,青年的眼睫反射性地像是蛱蝶翅翼般轻颤了一下,他抬眼看来,流露出一丝乖巧无辜的神情,倒也听话地不动了。
软榻前立了面落地的丝绢檀木屏风,绣着缠枝海棠的流苏幔帘密密实实地垂下合拢。
光影摇曳,鎏金博山炉中升起微带药香的淡雾,与水汽蕴成一团袅袅湿烟,隐隐模糊了室内交叠的两道人影。
谢玄烨坐在临床的坐榻上,姿态端庄而矜贵,一只修白的手虚虚搭在江慕卿繁复的襟缘边,理所当然似地,慢慢地拈着衣角,帮他解开了衣襟。
???
春光泻映在纱屏上,留下影影绰绰的曼妙姿色。
江慕卿白皙赤裸的肩胛逐渐展露在眼前,伶仃一点锁骨,线条凌厉张扬,自胸骨的锁切处略微凸起,又顺着中轴骨骼凹陷下去,延伸至琵琶骨起伏处,合成一道完美弧线。
只那几道斜亘过锁骨的暗红伤痕,过于刺目碍眼。
谢玄烨的指腹摩挲上去,江慕卿闭上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