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剑发了好一会的呆,才想起来赶上玉蝴蝶。好在附近泥土松软,马蹄印清楚,倒也不虞找不到玉蝴蝶的去处。
顺着蹄印一路赶去,叶剑仍是心绪不定。她没想到自己一时出于激愤和试探惹出来的这次交手会是这样一个后果,心底有些隐隐的后悔。本来两人能暂且放下过去的恩怨联手便已不易,如今又出了这等变故,实在是前途未卜。
好在玉蝴蝶方才所言,既是表明自己不会说谎,希望叶剑不要再追问,也有说明两人约定仍然作数之意,倒不担心玉蝴蝶翻脸甩开她。自己自然更不会退出,不跟着玉蝴蝶,只怕真的抓不住那杀手,更没机会报采花之仇。
只是因为这样而已吗?叶剑自己也不知道。
一路上,叶剑反复告诉自己,从玉蝴蝶的所作所为来看,她对自己应当不会有什么恶毒的算计,起码现下是如此。可那人人喊打的饮露诀,过往采花的斑斑劣迹,缠上自己的未知缘故,都让她不能放下心来和玉蝴蝶相处。
叶剑脑中乱糟糟的,不知不觉已纵马行了一个时辰,听见前方水声才回过神来。她循着蹄印转了个弯走出了身处的林子,眼前豁然开朗,已到了钱塘江边。江流并不很湍急,但也并非缓流。沿岸有个小村子,八九间屋子围成一团。
叶剑整理下思绪,骑马往村口走去。说是村庄,其实几户渔家凑在一起住罢了。房屋甚是破败,到处都散落着渔具,整个村子都有股淡淡的鱼腥味。
叶剑环顾四周,发现前方有间屋子门口栓了匹马,正是玉蝴蝶所乘的那一匹,心里猛地跳了一下,慢慢过去翻身下马。这户人家的门没有关,里面隐隐传出说话声。叶剑深吸了一口气,举步走了进去。
叶剑进了院子没碰到人,但说话的声音倒是听得清楚,是从东边的屋子传来的。她走过去,玉蝴蝶温柔动听的声音越发清晰:这几日多亏王大娘了,如今银妹醒了,真是再好不过。
叶剑走进屋内,对着门有一张床,上面躺着的想来就是那个送信的姑娘。床边站着两人正在说话,一个是位头发半白的约莫五十岁的妇人,应该就是那救人的王大娘;叶剑的目光只在她身上略做停留,便转向了旁边的玉蝴蝶。
玉蝴蝶脸色平静地站在那和王大娘说话,整个人显得很是温柔恬淡。她见叶剑进来,对着叶剑浅浅一笑,仿佛刚才二人的交手从未发生过一般,随后对着王大娘介绍道:这位是衙门里的叶捕头,最是好心不过。听说有人翻了船,特意过来关照。这儿有我们两人,你忙你的去吧
王大娘没什么见识,虽然觉得官府关心此事有些奇怪,但眼前这捕头也就是面色看着冷淡了些,不像有什么恶意,因此也没多想,笑呵呵地招呼了句叶剑便出去了。叶剑却只是淡淡朝王大娘点了个头,依然紧紧盯着玉蝴蝶。
玉蝴蝶好像没感到那逼人的目光,转身朝着床铺柔声说道:银妹,这儿有个捕头有几句话要问问你,你好好跟她说完,咱把这事就先这么揭过了,真有什么日后再说。
叶剑心思一动,玉蝴蝶这最后两句明显是对着她说的,玉蝴蝶装得若无其事,显是希望她眼下先不要执着于刚才的冲突。叶剑其实本也没想好如何面对玉蝴蝶,既然玉蝴蝶不想提,她倒可以暂且少件心事。于是叶剑整整衣领上前两步,走到了床前。
床上躺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背后倚着枕头坐起了身子,听到叶剑的脚步她抬起头来。可能是因为昏迷日久方醒,她显得有些萎靡,声音暗哑地说了句:见过大人。
叶剑摆摆手,定睛瞧去,这姑娘头发蓬乱,脸蛋被晒得有些黝黑,但只要仔细端详便可看出,她五官生得大气端正,只要稍加打扮绝不会差了,哪怕现在看来都有种野性的美。玉蝴蝶连找个送信的都要挑生得好看的么?她们两个会不会
玉蝴蝶见叶剑突然看着银妹出神不知想着什么,轻咳一声,俯下身对着那姑娘说道:银妹别怕,这位叶捕头心善,就是担心治下有乱才来问话的,你好好躺着便是。
叶剑这才回过神来,见那姑娘略带些狐疑地看着自己,忙清清嗓子问道:姑娘姓甚名谁,何方人士,做何营生?
叶剑平素冷淡惯了,虽然已尽可能说得柔和些,但这公事公办的口吻还是让那姑娘感到有些压力,低头说道:我姓李,乡里都唤我银妹。我是苏州人,平日打鱼为生。
李姑娘,我听这位姑娘说,你前些日子替她送了一封信,回来的路上在钱塘江上翻了船,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我翻船落水后便一直昏迷,几个时辰前才醒。
你因何缘故在江中翻船?
银妹不答,抬起头来打量着叶剑,又看看玉蝴蝶,有些迟疑地说道:这事儿官府也管的么?
叶剑没想到银妹会这么答,看着银妹闪烁的眼神,正盘算银妹知道多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突然听得屋外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随后一个男子便闯进屋来,王大娘跌跌撞撞地也出现在门口。
这男子身量不高,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