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椅子里。然而,徐雪欣很快就跳起来,几步跑到窗口,看着相宁背影消失在街口后,去卧房换掉身上的居家服,抱着一脸盆的洗漱用品匆匆地出门、下楼、穿过马路,去了对面的一家浴室。
她从前门买了票进去,不一会儿从后门出来时,手里抱着的脸盆已经不在。
徐雪欣去的地方是法国图片社。一见面,安孝重在一间堆放杂物的房间里严厉地说:“我跟你说过,你不能来这里。”
“可是情况紧急。”徐雪欣飞快地说完刚刚发生的一切后,又说:“我可以肯定,从绣庄出来他就跟踪了我。”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你得下令,马上清空绣庄。”
“要出事的话,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安孝重不假思索地说:“我看过你的审查材料,为什么你从没提到过相宁这个人?”
“我能提吗?提了我就是国民党的特务,我早就不在这个人世了。”徐雪欣说:“当初我接到的命令是通过情报交换的机会,拉拢与策反他。”
安孝重想了想,说:“如果我判断没错的话,她之所以上门来找你,就是为了传递一个信息,绣庄已经存在暴露的可能。”
徐雪欣睁大眼睛,好一会儿才说:“这不可能,他是个特务。”
“在我们的圈子里谁不是特务?”孟安南想了想说:“现在你回家去转移电台,然后到备用地点等我。”
“我还能回去吗?”
“你能出来,就一定能回去。”安孝重忽然笑了。他笑着说:“如果他要钓大鱼,首先会抓你去逼供,然后在家里布控,守株待兔,他不会选择平白无故先来惊动你。”
“你好像很了解他们的抓捕程序。”
“那当然,不了解他们,我们怎么去战胜他们?”
“也许他是想敲山震虎,然后观察我们。”
安孝重又笑了,说:“前线的仗都打到这份儿上了,他们还会有这个耐心吗?”
几天后的深夜,在他们备用的小屋里,徐雪欣仰面躺在床上说:“我建议向老家发报,请他们查证相宁的身份。”
安孝重在地板上翻了个身,说:“作为一名情报员,你不应该有这样的好奇心。”
“这不是好奇心,这关系到我们今后的工作,还有我们的安全。”徐雪欣多少有些担忧。
“可你能确保查证的过程一定安全吗?那些环节上就不会有敌人安插的内线?”安孝重叹了口气后,缓慢地又说:“你要知道,我们在东北的情报人员不光只有华东局的,还有延安方面的,还有吉林特委与共产国际的,你要查证一个不在一条线上的人,就会有并线的可能,就会给双方带来暴露的危险。”
徐雪欣再也无话可说。她在黑暗中闭上眼睛,可往事却又一次扑面而来。
长久的沉默之后,安孝重忽然又说:“这个人的身份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第12章 第十二章
相宁在她的专员办公室里见到老潘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等到押送的卫兵退下后,她紧皱着双眉,说:“你在玩什么把戏?”
老潘笑了笑说:“只有这样,我才能见到你。”
原来老潘在三天前的一次搜查中意外被捕,按照惯例,像这样进来的疑犯就算没人保释,在关押上一段日子后也会被释放,可他却在上刑后的不久开始招供。老潘一边捂着嘴巴咳嗽,一边对预审员说:“我要见你们的最高长官。”
预审员有点不高兴了,但还是朝站在门口的守卫递了个眼色,守卫很快请来一名少校军官。
老潘却摇了摇头,说:“我要见的是最高长官。”
少校显然是个见多识广的人。他半个屁股靠在审讯桌上,朝一边的刽子手抬了抬下巴,刽子手上前就是两个嘴巴。
老潘没有吭声,弯腰捡起眼镜重新戴上后,抬起手背抹去嘴角的血迹。他很平静地看着少校,说:“我姓潘,我的名字叫潘新民,代号食指。”
少校眼睛亮了,说:“往下说。”
老潘又摇了摇头,说:“够了,你把这几个字往上报吧。”
少校有点疑惑,拿起审讯记录,把那几个字仔细看了一遍。这一回,他没有鲁莽,而是拿审讯记录去了情报科。等到这张审讯记录出现在相宁的办公桌上,已经两天过去了。
相宁摇了摇头,对老潘说:“你应该清楚,像你这样被抓进来的,只要找不到证据,用不了几天就会被释放。”
“可我没时间去等那几天。”老潘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一丝笑容,他对相宁说:“现在,你仔细听好了。”
说着,他开始向相宁下达命令,一道接着一道,直到全部说完,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用力咳嗽起来。
相宁半晌都没说话,而是坐在办公桌后面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老潘又笑了,说:“开始执行命令吧。”
相宁还是紧盯着他的眼睛,说:“如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