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无论赵啸天如何拉紧辔头、大声呼喝,飞天都未曾减缓它的速度,如发了狂般朝山顶疾驰,甚至比先前的速度还要快。
赵啸天本想施展轻功从马背上跃下,大不了吃点苦头。可是他转念一想,飞天这珍稀神骏是桃纪好不容易搜罗来送给自己的,若就此放弃,未免有些糟践心意。思前想后,赵啸天咬咬牙,决定再想想办法驯服这发狂骅骝。
转瞬间,飞天就到达了山顶。山顶只有一片光秃秃的雪地,没有任何可以阻挡的林木。眼看悬崖近在眼前了,胯下的马儿还是没有止步之态,赵啸天心急火燎,高举起手劈向飞天脖颈,决定先保住一人一马的命再说。
此举果真有效,赵啸天凌厉掌风落下后,飞天嘶鸣一声整匹马都跪下前倾,将背上的他狠狠甩了出去。
他连忙在空中调整姿态,却不想脚尖堪堪接触到地面,就因积雪而打滑,整个人一下子滑到了悬崖边缘。
“我操!”赵啸天惊叫一声,双手疯狂在空中扑腾,可惜为时已晚,没有任何攀附物可抓的他终是仰面摔下了悬崖。
在极速下坠的过程中,赵啸天因着极度的恐惧而大脑空白,双目失神地看着上空快速远去的崖顶,内心反复只有一个念头:
可怜我儿慕言,今后就要永远失去爹了——
“啸天——”
蓦地一声呼唤唤醒了赵啸天的神智,他不敢置信地定睛向上望去,就见一个纤丽的身影直直向他坠下的方向而来。
竟是徐玄卿!
徐玄卿面色苍白,柳眉微蹙,一双凤眸却亮得惊人。束发的发带被高速气流冲开,柔顺的乌发如万千黑蝶向四周扑棱乱舞。他以无可撼动的姿态,在追着他的光而来。
徐玄卿朝着赵啸天伸出白皙手臂,玄色广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微笑道:“不要怕,我陪你。”
赵啸天愣了,直直盯着上方的人,唇瓣哆嗦着,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徐玄卿抽出腰间长鞭凌空挥来,将赵啸天拦腰束缚住,然后使力一拉,将人拉回了自己身前。
徐玄卿伸手牢牢抱住赵啸天,抚摩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英俊面容,叹息道:“终于又能抱住你了。”
在这生死关头,赵啸天也狠不下心推开腰间的桎梏了,只是盯着徐玄卿愣愣道:“你……为什么?你就不怕死?”
徐玄卿莞尔一笑,长睫垂落,并不回答,只是凑上去轻吻赵啸天的唇角。同时他腰间使力,将两人的方向调转过来,自己垫在了赵啸天下方。
不过数息间,两人就相拥着一齐坠入了崖底的湖内。
等赵啸天自黑甜梦乡中醒来时,恍惚中发现自己趴伏在湖岸边,大半个身子都浸泡在水中。“咳咳!”冰寒刺骨的湖水不禁让他咳呛数声,扶额缓了好半天,才挣扎着站起来。他动作间牵动身上摔伤之处,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大略检查一遍全身,好在坠落时有湖水作为缓冲,又有人垫于身下,并未受到太重的伤势……
赵啸天耸然一惊,对啊,徐玄卿跟着他一块跳下来的,那人呢?
赵啸天连忙沿着湖边寻找,待到夜幕降临时,才眼尖地在一苇草丛生处发现了黑色衣料。
“徐少爷!”他大喊几声,扑过去将浸泡在水里的人捞起来,拼命按压其胸腹,神情是自己也不知的慌张:“醒醒,快醒醒,不要死啊!”
待得徐玄卿将腹中积水全部吐出,人却还是未醒。赵啸天急得眼眶都红了,忙把徐玄卿身上衣物解开,细细查看其身体,以免漏了伤势。
这一解,真是触目惊心。徐玄卿白皙的躯体尽是青青紫紫的淤痕,一道极大的豁口贯穿了腹部,伤口已经被水泡得发白了,往外渗着鲜血。赵啸天还眼尖看到,这幅身体除此之外,还有无数旧伤,没有愈合的此时也被重新撕扯开。
“这……怎会如此……”饶是见多识广的赵啸天也被吓住,颤抖着手轻轻覆上那些可怖的伤口,双目失神道:“这一年,你到底是如何过得?”
当然不会有人回答。徐玄卿此时气息微弱,面如金纸,唇瓣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情态甚至比两人初夜洞房时还要来得糟糕。
赵啸天愣愣看了一会,再回神时,惊觉泪水已爬满了面颊。他拿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再放下时已是双目灼灼,下定了决心:“你放心,我必不会让你死的。”
此地是天苍山脉一处不知名的崖底,气候较山顶暖和得多,不仅生长了许多绿植树木,还有一些小动物的踪迹。赵啸天寻了一处山洞作为落脚点,将昏迷不醒的徐玄卿搬入,决定先把人医治好再做打算。
在火堆的噼啪声中,赵啸天沉静着面庞,轻轻摩挲着徐玄卿的脸颊,尔后用力咬破了自己的手腕。鲜红的血液倏地流淌下来,此情此景眼熟得几乎让赵啸天再次落泪。
命运好像就是这么爱开玩笑,不管他如何挣扎如何逃避,冥冥之中他终究是和这人再次牵引到了一起。
将心中的杂念摈弃,赵啸天将腕上的鲜血舔入口中,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