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茵一愣,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道:“我知道了,我再也不喊了就是了。”
说完她就又笑了起来,这样的状况,就好像是她们两人忽然有了小秘密一般,看得程瑶实在有些无奈。
小姑娘毫不扭捏,也不等程瑶开口,就自顾自走了进来,将饭菜一一摆好。
“这……何必要你送来,你吃过了么?”
沈茵回头道:“还没有呢,我帮你送来,也费不了多少功夫的,正好还能看看有没有需要打扫的地方。”
程瑶道:“应当是没有的,我每日打扫。”
“啊!真勤快呀。”
看着沈茵一幅“你也会做这些杂活”的模样,程瑶忽然有些想笑,却还是忍住了。
“我少时也是做惯了这些的。”
在军营的多年时光里,她虽然已经完全活成了另外一个人,回到家再低头做这些时总有些笨手笨脚,但也不至于就把少女时的东西都忘了个光。
况且,她要是不重新学着来,她娘就要替她动手了。这位年过五旬的老人家,省吃俭用二十年,唯恐自家的钱到了外人家里,是怎么说也不答应雇人帮忙干活。一听到价钱就直摆手,觉得不划算,就做这么丁点事情,一个月居然胆敢要那么多钱,还不如让她自个来呢。
唯一一次大手笔,就是替“程珩”娶了一个水灵灵的俏媳妇儿。这有名有份,入了他们家户籍,是要待一辈子的家人,多花些钱也是理所当然的,她家当年不也是向程家要了三十两彩礼钱么?
而且这程珩还是个假的,其实是她的小女儿。这是怎么说也会委屈了沈茵了,再多给沈家些钱什么的,只要咬咬牙,也还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诶,我倒是给忘了。”
沈茵笑着说完,也是这时候才注意到,这书房里连个可以躺人的竹榻都没有。
沈茵眉毛一挑,所以程瑶平时睡在哪?睡椅子上?睡书桌上?
程瑶看着她一动不动地在那站着发呆,不禁问:“你怎么了?”
沈茵连忙回过了神来,说了句没事就准备要回去吃饭。
结果,她才刚刚绕过了书桌,一双眼睛便不经意地瞥见了书架上的一本旧书,她的脚步也忽然一顿。
“昭……昭……昭明……文选!”
她仔细确认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放心大胆地将名字给说了出来。
程瑶难得露出了稀罕的表情:“你识字?”
听到这个问题,沈茵不禁飞红了脸。
“也就识得几个简单的字,我过去缠着我家阿兄软磨硬泡让他教我的。”
沈茵爹娘当年也是对儿子寄予了厚望,特意攒了钱把他送了进私塾,满以为能教出个状元来。结果谁知他学了那么多年竟是连个童生都没看见过,就索性让他回家接着做豆腐生意了,在那之后,他便彻底懒得教沈茵认字了。
而这本《昭明文选》,沈林当年读过,一旁的沈茵自然也对这四个字有点印象。
听到沈茵这么说,程瑶顿了顿,道:“倒是很巧,我也是兄长教我的。”
在早年程珩身体还没那么差时,也是被程母给送进了私塾念了几年书。一直到后来他病得实在不能每天这么走动了,才停了,然后他就索性自己当了先生,天天在家里教宝贝妹妹读书。
“啊,那这教出来的差别也是忒大了些,果然还是我脑子笨,什么也学不好。”
看沈茵笑得颇为讨好,程瑶在心中想,哪里的事,不过是她家兄长闲得无聊,又比沈林更多些耐心罢了。
但她却没有对沈茵说出来,她只是在书架上拿出了那本《昭明文选》,犹豫着,对沈茵道:“你很喜欢认字?”
沈茵道:“谁不喜欢认字呢,能认得字,以后就算走在路上都比别人多些底气,要是还会写字了,那可就更不得了了,以后我还可以靠给人写信赚点小钱了。”
说完,也许是觉得自己好像太市侩了,沈茵又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下了头。
她继续道:“张秀才就是这么挣钱的,不过,他管这叫做什么来着?叫润笔费。”
听着小姑娘语气中好似有些遗憾,隐约能猜到她心中想法的程瑶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她道:“那明日,你若得闲,便来书房找我吧。”
沈茵一怔:“啊!做什么?”
程瑶纳罕地看着她,平日里不是挺机灵一姑娘么,怎么到了这时候忽然就有些糊涂了呢。
也许是惊喜给得有些太大,沈茵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味来。
“你要教我认字?”
程瑶没理她,而渐渐开始了解她的沈茵也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她惊喜地笑:“谢谢阿姊!”
“别……这么叫我了……”
沈茵唯恐她会忽然反悔,立即就捂住了嘴闷着声音道:“好好,不喊了不喊了,以后我就当您是我的亲阿兄了。”
程瑶:……
好像叫阿姊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