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地捧来了一个垫着层层厚布、还冒着浓浓热气的药碗。
沈茵的脸上依然带着她招牌式的灿笑,却是怎么看怎么有些不自在,只是她身前略带着苦涩气味的白雾袅袅刺人眼,让程瑶一时都没能够察觉。
自从嫁到了程家来,沈茵每次出门买个菜都是备受瞩目。认识的,堆着满脸笑,跑来关心,不认识的,就在背后嚼舌头。
今日上午,她只是从药房拿个药出来,落在了那么一些大叔大婶的眼里,让他们顿时就开始缩在角落里议论了起来,就差开盘押宝然后跑去问大夫了。
沈茵自然是得他们这个样子很惹人烦,但她却又实在无从解释。
她说程家怎么怎么好,别人只会觉得这丫头打肿脸充胖子,黑的都说成白的,她若说程家不好,那就正中他们下怀,拉过她的手,就能满怀同情地侃上三天三夜……
程瑶自己也许根本不在乎这些,可沈茵如今做了程家媳妇,却是开始一个劲地为“丈夫”在外头的恶劣名声头疼了。
想着这个问题,当时怀中还抱着一大包药的沈茵也不禁开始眉头一皱,见她皱眉了皱眉了!大家看她的眼光瞬间就变得更加同情了。
沈茵就这么满心郁闷地顶着大家万分怜悯的目光回到了家,也就是因为她心里还惦记着要跟程瑶一起学着读书写字,才算是这件事情给暂时抛到了脑后。
然而此时,她一看到这已熬好了的汤,顿时就又想了起来,心中也是难免觉得有些恼火,恼火到笑都有些笑不出来。
程瑶有些微愣地望着沈茵手中的药碗,微微蹙眉道:“这是?”
听到程瑶的声音,沈茵瞬间从郁闷的回忆中回过了神来,抿嘴一笑:“这个啊,是安神的,让你晚上睡觉能睡得更好。”
说完,沈茵见程瑶面色不善,又道:“怎么了?你怕难喝吗?放心,一点也不苦,而且,我还买了好些蜜饯呢。”
程瑶缓缓道:“喝药……对我无用。”
若是喝药便能让她好好睡上一觉,那她早在去年便已没有了这样的苦恼。那时候她的母亲,几乎已是把她当成了个药罐,开了数不清的方子。
一辈子省吃俭用的老太太,为了宝贝女儿倒是什么钱都肯花,连那么昂贵的香料也添了不少,日日在她的房里点着。
可惜她这颗心,总是郁郁,说是无人可诉,倒不如更像是不愿与人倾诉,终日自我折磨般,累得自己疲惫万分。
看着程瑶脸上对药物的不耐,沈茵连忙冲她摇了摇手指头道:“那可不一样,先别说你没有生病,这不算是药,再一个,这可是王鹿阿兄花了好多心思给我配的独家秘方呢。”
冷不丁听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名字,程瑶不禁微微一顿,问道:“什么阿兄?”
沈茵笑道:“啊,就是王大夫的儿子呀。你也知道,我一直很喜欢读书的,所以以前,我为了想要多沾点私塾的学问,就经常在早上时帮着我兄长拎包,而王鹿阿兄是我兄长的同窗好友,我与他自然也是认识的了。”
沈茵如此对她解释着,话里话外,还带着几分自己认识许多读书人的小骄傲。
只是,虽然沈茵的答案说得十分仔细,但程瑶却仍是莫名觉得,这个答案好像与她真正想要知道的有一些出入。
见程瑶又开始不说话了,沈茵只能继续开口道:“王鹿阿兄人挺好的,以前还总给我带糖呢,他给我开的方子准没错,比你过去吃的肯定强,也没什么害处。”
听她这么说,程瑶不禁轻声道:“给你带糖便能让你如此相信他。”
闻言,沈茵不禁有些纳闷地看她一眼,嘀咕道:“怎么就光注意到糖了呢。”
说完,她便将药碗塞进了程瑶的手里,然后又拿出两个油纸包。
“喏,我早有准备,这是冰糖杨梅,这是云片糕,你喝完宁神汤后想先吃哪个?”
哄小孩般的问题,小姑娘却问得认真,让程瑶都难得生起了几分哭笑不得来。
罢了,她究竟在跟一个小丫头纠结些什么呢。至于这碗所谓的秘方,喝就喝了,反正一碗安神汤也喝不死她。
这么想着,她举起这碗还在冒着热气的汤药,便索性一饮而尽。
嘶,好烫……
她喝得冲动,猛然一口下去,只觉这热辣辣的汤药从她的舌尖一路滑到肠胃,烫到了四肢百骸里。
程瑶微微启唇,想要呼出一口热气,结果,却是忽然感觉气息一堵,好似有什么酸酸甜甜的东西被塞进了她的嘴里。
她舌头一卷,本能地抿了抿,这个味道,好似是杨梅蜜饯。
不是说,让她来选的么?
这么想着,程瑶也不禁微微一怔,果然,她果然还是跟沈茵呆得太久了么,不然她怎么最先想到的会是这个问题呢。
她轻轻地咬了一口,间隔了十几年的熟悉感便已是扑面而来。
这种酸酸甜甜的蜜饯果子,好似也是她小时爱吃的东西,只是价钱颇贵,后来家里愈发拮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