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只不过,才走到一半,她就又开始心生退意了,然而,那老板娘已经瞧见她了,此时,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就放过她。
老板娘扯着嗓子,便对她招呼道:“这位郎君,是要裁制新衣吗?那你可真是找对地方了,我这店里啊,最近正进了几款好料子,与你可衬极了……”
程瑶硬着头皮走到这位妇人面前,在妇人的推销声中,弱着声音道:“不是我。”
闻言,布店老板娘喋喋不休的嘴也顿时哑了火,但她毕竟卖了这么多年的布,眼珠子一转便开始改口道:“那郎君这是要给谁买布料裁衣呀?是家里的长辈?妹子?还是?”
说到最后,老板娘的眼神便很有些意味不明了。
程瑶一时说不清她与沈茵的关系,便只道:“是一个十七岁的姑娘。”
“噢~”老板娘露出了一副了然的表情。
然后,她便拉着程瑶开始推销了起来。
十七岁的小姑娘喜欢什么?无外乎是杏粉啊鹅黄啊之类或粉嫩或明艳的颜色。老板娘一一介绍起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明明还根本没见过程瑶想送布料的人,却能把布料们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再配那个姑娘不过,不买不是人!
程瑶安静地听着,一双眼睛却是自顾自地在店中打转,直到,她忽然瞥到了一个极美丽的颜色。
她径直走过去,让还在扯着布料介绍韧性的老板娘不禁一愣,也连忙迈着小碎步跟了过去。
“郎君这是看中了哪一块?”
程瑶并没有回答老板娘的话,只是静静地望着眼前的这片颜色。
说不出是青是蓝还是绿的颜色,却美得温柔而宁静。
老板娘顺着她的目光找过去,一拍掌,又笑了:“郎君可真是眼光毒啊,一眼就看中了这块‘雨过天青’,又素洁又高雅,还别有几分春光明媚,可不是正衬你口中姑娘的好颜色么。”
“雨过天青?”程瑶轻轻念着,一双手也轻抚上了这个温润如玉的颜色,而它的触感,也完全如它的模样一般柔滑细腻。
良久,程瑶方才开口:“多少钱?”
*
当程瑶带着布匹走出布店时,沈茵正提着被捆好的大闸蟹们,在那儿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程瑶静静地望了失措的沈茵一会儿,一直到沈茵打算换个街道再去找她时,才忽然走到了沈茵的身后,对沈茵道:“你在找什么?”
沈茵想也不想,便随口回答道:“在找我家那说丢就丢了的丈夫呀。”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这个声音是!
她连忙转过身来,眼前抿着嘴唇提着布料站着的人,可不就是她口中说丢就丢了的“丈夫”么。
沈茵今天嘲笑程瑶嘲笑了半天,如今自己倒也落到了这样又羞又窘的境地。
她红着脸,梗着脖子看着程瑶道:“你,你刚刚干嘛去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程瑶看着她的模样,脸上肌肉不停拉锯了半天,还是让嘴角缓缓崩裂出了一抹弧度来。
“还差什么吗?”似是有意不想被沈茵发现,她微微偏头转移话题道。
“还没打桂花酒呢。”沈茵道。
说完,她脸上的红云褪去许多,这才注意到程瑶手中拿着的布匹。
这样的色彩太过美丽,沈茵一时之间,也不禁看得惊叹。
她眨眨眼睛,好半天才跃跃欲试道:“阿姊你,是要做新衣服了么?不如交给我,我女红可好了。”
沈茵这话倒是不假,她天生手巧,除了写字之外,什么都学得很快,做得很好。
程瑶一顿,却是将它直接推到她身上,别扭道:“给你。”
两个字才说完,莫名其妙的,程瑶就想到了她娘当初神神秘秘让她送手镯的样子,还说什么时不时送沈茵一点东西,就会让沈茵特别开心特别感激。
程瑶当然依旧不稀罕沈茵的感激,但看到沈茵欢喜什么的,她却觉得,她是颇为乐意见到的。
忽然就得到了这么一件漂亮礼物,沈茵整个人都被惊喜得懵了。
她抿了抿唇,竟是都不敢直接伸手去摸这一看就很贵的料子,而是先将提着的大闸蟹们全推到了程瑶的手上,让她好好拿着,然后又仔细地擦了擦可能沾了腥味的手,才轻轻将它抱在了怀中。
她红着一张俏生生的脸,抬头望程瑶,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浓:“看上去好漂亮,多少钱呀?”
程瑶对着沈茵一双明亮的眼,一时之间倒有些不大敢说价钱了。这姑娘跟她娘不仅感情好,还在节俭的话题上一直都很有共同语言,这块布料按照她们的标准,那是贵得能让她娘指着她的鼻子骂上三天三夜的败家女。
于是程瑶道:“不用多少钱。”
“噢。”沈茵美滋滋地笑着,倒也不问了。
阿姊的一片心意,她何苦纠结这个呢。
而且,一匹布而已,再怎么贵得吓人,也贵不过她的镯子吧,她天真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