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只觉脚下虚滑,还没好好迈出一步,便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那叫一个疼啊,她当时只觉她这把老骨头都要散了,在地上坐了有一会儿才勉强爬回了床上去。
只是她活了几十年,这样的跤也是摔过多回了。纵使身上传来一阵阵的钝痛,让她感觉步子都有些不好迈,她也完全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总觉得只要她多擦点药酒就会好了。顶多她年纪大了,药酒要比年轻时用得多些,用得久些,见沈茵过来了也没有跟沈茵说出事实。
可谁知,沈茵走后,她在这床上又坐了一阵子,竟是开始感觉越来越疼了。
听到程母这么说,程瑶气得几乎都不知如何是好了,这老太太这是还把自己当成跟她一样的年轻人了,还摔一跤擦点药酒就没事了。
程瑶气得极了,人一站起,便拂袖而去。
沈茵本就因为程母的事头疼不已,此时见程瑶还开始闹起了脾气,更是焦灼。
沈茵走出程母的房门正要去追回程瑶,让程瑶对程母态度和缓些,那走到了大门口的程瑶便已经又转了回来。
她忘了带钱。
***
程母这一摔当真算得上是伤筋动骨,瑞元堂的王大夫来看过之后,见这老太太这么不听话不懂好好休养,也是皱着眉头吹胡子瞪眼地把她给训了一顿。
而程母面对外人时,也是个小暴脾气,王大夫说一句她就虚弱地回一句嘴,可把这个暴躁老头子给气得不得了。
但生气归生气,王大夫到底是这一带首屈一指的大夫,该有的医德还是有的。他有些尴尬地避过沈茵,开了方子后拉着程瑶就细细叮嘱了起来。
老人家身体比不了少年人,恢复得慢,程母本就病着,还摔这一跤,定然是要养上许久了,而且比较不妙的是,过程中,还很有可能出现别的问题,劝程瑶先有准备。
程瑶半是担忧半是悲怆地去抓了药,让沈茵熬了给程母服下。程母喝完了药,发了一身汗退了烧,瞧着整个人是爽利了不少,但脸色仍是灰败得很。
程母终于睡下后,沈茵拿袖子擦擦额角忙活出来的细汗,拖了程瑶的手便一起走了出去关上门。
“阿姊,娘这回看上去很不好,怎么办?唉,我之前就该十二个时辰都在她身边守着的!不然也就不会这样了。”
毕竟还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事情,沈茵整个人都有些慌了,一颗心都觉得毛毛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程瑶虽然算是比沈茵有经验,但此时她的一颗心焦灼得犹如火焚,又哪里还能再给沈茵当这个定心骨呢。
她只得叹息一声,道:“她会没事的,你不必担忧,只要我们一起好好照顾她,她就会没事的,她会没事的……”
说到最后,程瑶都不知道自己这句话究竟是想要好好安抚谁了。
而她的神情,也开始变得有些悲伤。
她是在害怕的,尽管她一点也不想承认这点,但她确实在害怕,她瞒得了自己,却根本瞒不过别人。
沈茵心中知晓程瑶才是最担心的那个,便也努力让自己静了心,并握了握她的手,似是想要将自己此时的冷静也传达给她。
程瑶视线一转,便正撞入了沈茵温柔而略带担忧的目光中。程瑶此时满心都是压不住的悲伤与惊惶,骤然间看到了这样一双温柔的眼睛,只觉得整个人都瞬间变得软弱不堪了起来。
她不禁回握住了沈茵的手,在微愣的沈茵反应过来之前,便将小小的姑娘给整个拥入了怀中。
程瑶用几乎像是在依靠的方式,温柔地环抱着她,感受着自沈茵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还有那总能让她内心安定的炽热温度,心绪也仿佛忽然就开始变得宁静了许多。
沈茵的脸颊就这么靠在程瑶的肩上,呼吸间嗅着她身上干燥清爽的皂角味道,好半天,才让自己真正地回过了神来。
沈茵一句话也没有说,连抬到了半空、似是想要轻抚程瑶后背的手,都又缓缓地缩了原位垂着。
她什么也没有去想,她只是莫名地在心底暗自希望着,这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过了好一会儿,程瑶才终于狠下心来,让自己离开了这个温暖得过分的怀抱,再望向了沈茵时,已是连满脸的脆弱也荡然无存。
“娘会没事的。”她深深地凝望着面前少女的面孔,语气也开始重新变得坚定。
就像以往的每一次生病一般,就算是在最穷苦的时候,她的母亲也总能努力斗倒它们,很快就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听到程瑶这么说,沈茵也不禁如释重负地一笑:“我再去烧点热水给娘擦擦脸。”
说完,她便转身欲走。
然而,程瑶看着她的背影,却是忽然就喊住了她。
“沈茵!”
沈茵不解地回转过头来,却只听得程瑶第二次对她吐出了那三个字。
“谢谢你。”
沈茵鼓了鼓腮帮子,道:“不要这样说,以后我都不许你再这样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