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沙镇城头之上,弓箭手林立就位,每个弓箭手都搭箭拉满了弓弦,对准了城下持盾的大车兵马。
城墙上, 斑驳的血渍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 不少城砖也被利刃挑破或者削残。
明寄北站在城楼之上, 俯看城下密密麻麻的围城兵马,他年轻的脸上满是倦容,已经记不清楚这是大车的第几次进攻了。
“将军, 箭矢快没了……”
清运箭矢上城头的伍长在明寄北身后小声提醒。
明寄北偏头看了一眼近身几个弓箭手的箭囊,除却身上挂着的,脚下每人也只有两、三个备用的箭囊。
小王子穿着大陵的战甲,与阿古莎一起走上了城头,他焦急地看了看城下的族民, 又看了看此时神情凝重的明寄北。
“明将军,还是让我出城吧!”沉沙镇若破, 小王子知道自己肯定活不下来,可再这样僵持下去, 自己的族民与大陵的子弟都将一个一个耗死在这儿。
阿古莎点头道:“我能把小王子安然送回王庭的!只要小王子可以看见可汗, 这场战争就不用打了!”
明寄北摇头,“今次进犯的主帅是王子你的大哥,那天他可是亲眼看见你的,他可认了你?我想,他敢这般大举进犯, 你们大车王庭定是都掌控在他的手里了,你就算能安然回到王庭,又能如何?不过送死罢了。”
“我……”小王子也知道明寄北说的都对,可两国这样打下去,他不帮是不义,可帮了也是不义,此时的煎熬又与谁人说呢?
明寄北叹声道:“小王子,这一战已不仅仅是你与你大哥之战了。”
“我知道。”小王子很是无奈。
明寄北望着远处还在集结的大车兵马,慨声道:“小爷也不想打仗,可我身后还有我想保护的人,我不能让沉沙镇被攻破,我一定要为她死守住这里!”
小王子苦笑,“我也有想保护的人,我的族民不知道会不会被大哥全部征来打仗了?”他忧心忡忡,“他们都不喜欢打仗的,所以,若用我的死来换他们的生……”
“你死了也没用的。”明寄北再次打断了他,“活着,才有价值。”
“呜——”
大车突然再次吹响进攻号角。
明寄北凛声道:“燕翎将士何在?!”
“末将在!”城头之上齐声高喝。
“死守沉沙镇!”明寄北一语道罢,迅速搭弓上弦,瞄准了最前面的那名大车持盾手。
持盾手一直低头擎盾前行,就在他到达城下之时,他下意识地快速偏盾一看,只想看清城头上的情况。
“咻!”
这一箭来得极快,这须臾的功夫,这人便被一箭穿颅,歪倒在了城下。
弓箭手们都是明寄北一手练出来的兵,如今箭矢紧张,便不能再像前几日那样乱箭狂射。他们学着明寄北的模样,看准再放弦。虽然大车大军基本已到城下,可倒在城下的大车盾兵也不少。
小王子看得又悲又怒,他急声在城头上大呼,“大哥,退兵好不好?我没死!我好好的活着啊!别让我们的族民再这样无谓牺牲了,好不好?”
他的喊话无疑是撼树的蚂蚁,在战鼓与号角声中,一晃即逝。
“咯……吱……”
沉沙镇的大门突然打开。
明寄北惊呼道:“何人开的门?速速关上!”
“杀——”
一个熟悉的身影骑着白马当先率军杀了出去,她身后跟着的大军也像是洪水一样冲杀出去。
大车前方的盾兵只想着先把弓箭手的箭矢耗尽,哪里想到竟会突然杀出那么多的燕翎骑兵,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溃散四逃。
“南烟……姐姐……”明寄北眼圈一红,他未及多想,持弓冲下楼去,牵马飞身上背,打马紧跟着谢南烟杀敌去了。
小王子紧张地死死盯着杀入大车军阵的谢南烟,他心疼无比,“红绡下手轻点啊……都是我的子民啊……啊……”说到难过的地方,小王子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阿古莎牵住了他的手,“别让他人看笑话。”
“可我就是忍不住!阿古莎,我的心好痛。”小王子越想越难过,转身紧紧抱住了阿古莎,哭得更大声了。
“丢人。”阿古莎虽然骂是这样骂,可还是温柔地轻抚小王子的背,“谢南烟来了就好,她一定可以平息这场战争,我们可以安然回到大车的。”
“嗯……”小王子紧紧闭眼,不忍再看城下的杀戮。
这片黄沙,是师父年宛娘曾经浴血厮杀过的地方。
如今,她也要在这里厮杀一场,成为年宛娘最骄傲的那个弟子。
谢南烟手起剑落,白马身上很快溅上了斑斑血迹。她勒马回头,瞧见明寄北策马驰来,搭弓接连放了三箭,箭箭中喉。
谢南烟擎剑大呼,“布阵!雁翎阵!”
冲出沉沙镇的五万燕翎军军旗迎风招展,左右两翼逐渐张开,宛若新月;余下的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