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怜。”阿蒙迦耶漫不经心的说。
“但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阿蒙迦耶在小种马骤然变得压抑危险的心音里笑着说道,随后他挥了挥手叫来侍卫,直接吩咐:“将他押送去乌纳斯府邸,交给乌纳斯夫人,就说是我的命令,让她彻查家中契子做了些什么。”
说着,阿蒙迦耶看着被侍卫们按住架起的青年不甘的反抗和脸上仍在拼命思考对策的那个表情,停了停,对上小种马凌厉的视线,又笑着加了一句:“顺便告诉夫人——你家契子说是她和她的女儿胁迫他与我的宫妃通奸。”
青年被侍卫押着,一直在僵着身体作消极抵抗,他很清楚,如果这么被押回乌纳斯家,他很快就会被“病死”。他心里越来越沉,但不甘促使他仍在脑子里拼命思考,眼看就要被押出大殿的那一刻,他脑子里突然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加纳抓住了它。
阿蒙迦耶就听到小种马内心深处突然一个拨云见日一般的心音——如果一定要形容一下,那大概就是电灯泡叮咚一声那个灵光一闪的音效。
“阿迦勒斯。”阿蒙迦耶听到对方沙哑的喃喃了一声小漂亮的名字,然后猛地用力挣开了侍卫,三两步冲到阿蒙迦耶面前跪下,在侍卫还没来得及再次抓住他的时候迅速又清晰的说:“陛下,凡塞尔·阿迦勒斯曾与这次反叛军谋逆,为叛军与王都贵族牵线搭桥!”
嗯?想要通过举报戴罪立功?阿蒙迦耶不动声色的看着跪在脚边的小种马。
不,不对。对方抬起的脸上并没有邀功的神色,反而是一种试探般的观察。
然后,在阿蒙迦耶的视线里,小种马那试探的神色迅速转变为一种“果然如此”的恍然,笃定的轻声说道:“陛下,您早就知道此事。”
阿蒙迦耶挥了挥手阻止了侍卫们惊慌失措的想要把青年再押住的动作,说道:“那又如何?”
但你放过了他。
加纳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个电光火石间闪现的念头。
一个已经实际行动的反叛者,一个为已经打到王都的军队做内应的叛徒,难道罪行不比他的更严重?
但王放过了他。
王不止放过了阿迦勒斯,王甚至没有通报阿迦勒斯的罪行。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了什么?
那个原因是什么?
加纳反复问自己,他直觉那个原因也会成为能救他的命的浮木。
因为忌惮凡塞尔家的反应?
不,不对,如果披露了阿迦勒斯的罪行,那么就算凡塞尔家也不能阻止王对叛逆之人的处决,甚至于为了撇清关系,他们必须主动处置阿迦勒斯,如果王连谋逆之人都处置不了,他根本坐不稳王位。
那么是因为利益交换?
不,也不可能,凡塞尔家能给王什么利益赎回一个叛逆者?
到底是为什么?
到底是因为什么?
加纳不断的假设又不断的推翻假设,他自信自己灵光一闪的想法不会有错,只是差一个原因!
原因、原因、原因。
突然的,仿佛福至心灵,加纳回忆起了曾经,那个他十三四岁的曾经,乌纳斯家那个变态女人对王的评价。
“残暴愚蠢,自大好色。”女人一边用藤鞭抽打他的臀缝,一边冷哼一声,冷冰冰的评价道:“对付那种蠢人,伊拉赫尔足以,只要伊拉赫尔诞下孩子,我保证下一任王会有我的血脉。”
那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女人的野心,也是他第一次产生了“为了抱负这个变态,他要毁掉她寄予厚望的女儿”这种想法。
多年前的回忆如一盆冰水,让他头脑霎时间清醒,只有那句“自大好色”如同雷霆般在耳中留有回响。
加纳想起了曾经惊鸿一瞥的,凡塞尔家小公子那俊美如神侍一般的面孔和出类拔萃的风姿。
那是,世间一切美好的回响,像是天空,像是微风,像是树茂密的枝冠,像是原野的波浪。
会是这个原因吗?会是因为这么肤浅的原因吗?就因为这个?
加纳在心里反复推敲,王不会给他那么多思考的时间,他只有一次机会,如果猜错,如果
“带他下去吧。”阿蒙迦耶看小种马一直垂着头不说话,似乎在做什么激烈挣扎,于是打算帮他下定决心,遂直接开口命令侍卫继续执行他之前的吩咐。
突然,阿蒙迦耶就感到自己的手被软软的勾了一下。
不是握住,不是拉住,也不是抚摸,就是勾了一下,那只手极轻极轻的用指尖撩拨了一下阿蒙迦耶垂在身侧的,向内的手心。又若即若离的下滑,在指腹处不明显的打了个转儿。
阿蒙迦耶低下头,正对上了青年那招牌的有些邪气的笑容,他目光赤裸的盛着暗示,眼中如同有钩子一般凝视着阿蒙迦耶,专注的仿佛眼前的人对自己有莫大的吸引力。
哦豁,妖孽哪里跑!
阿蒙迦耶在心里再次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