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纽港市最重要的早午餐社交场——芳兰餐厅内人影晃动,咖啡早茶的杯盘被轻轻碰响。
“朱小姐!”
朱砂正翻看菜单,一抬眼只见一个笑意盈盈的中年男人从屏风后走过来,二话没说就坐到了她对面的位置上,紧接着极其
嚣张地跷起了二郎腿。——王冠集团的董事何鹏皖。
“我们接受了东风物流的报价,董事会全员通过,”何鹏皖没问过朱砂,径自点了一根烟,然后眼睛一眯,冲她喷了口
烟,“其实如果贵司能每股增加5圆,我很愿意向董事会再报价,怎么样?深蓝现在应该还有加五圆的能力吧。”
朱砂一动不动,淡淡打量着何鹏皖。
她的面容在烟雾中模糊不清,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瞳孔却如一潭死水般深邃,穿透了蒙蒙白烟,渗着毒蛇一般可怖的微光。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鹏皖似乎有点心虚,清了清嗓子,又说道,“我相信以朱小姐和偕神的能力,十年之内还是能
让深蓝再挤进金融街排行榜前列的,前提是两位能顺利免去牢狱之灾。”
“一个月!”朱砂冷笑着放下了菜单,“我再让你嚣张一个月。”
何鹏皖嘴上叼着烟,象征性鼓掌,含糊说道:“一个月就能摆脱官司,找回投资人,朱小姐让何某佩服佩服。”
一个月后……
“今日东风物流宣布与成桥运输合并,不久前才收购了王冠集团的东风物流……”
电视新闻画面上,朱砂与东风物流的创始人握手,现场镁光灯闪烁,朱砂转过身,冲着镜头森然一笑。
王冠集团的董事长林毅华按下暂停,抓着遥控器的手止不住颤抖。
王冠集团肯接受东风物流友好收购,最重要的一条是协议是,五年之内,东风物流不得购买王冠集团的任何证券或资产,
或者对王冠集团及其下属企业进行收购等商业合并交易。
通俗来讲,就是不论第三方出多少钱,东风物流都没有权力卖出王冠集团的货运资产,这一条协议其实就是在防备朱砂,
从源头遏制东风将王冠货运卖给深蓝的可能性。
现在,东风确实没有卖掉王冠,只是卖掉了自己……但是,王冠的货运资产属于东风物流……就如同一条大鱼为了躲开鲨鱼的吞噬,相信了小鱼会保护它的鬼话,躲进了一条小鱼的肚子里,然后转头小鱼就主动钻进
了鲨鱼的口中。
东风和深蓝从开始就是一伙儿的……林毅华砰一声推开董事长办公室的玻璃门,只见朱砂正坐在办公桌后,背后落地窗外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暴雨冲刷着纽
港市。
一道惨白的闪电劈下,将朱砂的脸映得如阴森鬼魅。
林毅华胸膛剧烈起伏,嘴唇苍白颤抖。
朱砂转了椅子,往椅背上一靠,笑着问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林先生觉得王冠集团需要几年才能恢复元气呢?”
一股热血瞬间冲上头顶,林毅华一阵头晕目眩。
头顶惨白的日光灯、窗外的暴雨雷电、以及朱砂那张扭曲狰狞的笑脸落入视网膜中,全然模糊成斑驳陆离的色块,化为一
缕袅袅黑烟,落在一张雪白的A4打印纸上,变成了冰冷规整的初号宋体字:
【东风物流是深蓝通过垃圾股融资而扶持的公司】
林毅华摇摇头,从幻想中回过神。
初冬早上五点,下了一整夜的雨,天色依然漆黑,客厅内亮着昏黄的落地灯,王冠集团前任首席执行官钟辉霄明显还没睡
醒,头发乱糟糟的,只披了件浴袍坐在客厅沙发上,手中捏着这张A4纸,抬头问道:
“您信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坐在对面的林毅华脸色煞白,热咖啡杯将他的眼镜片上熏出了一层白雾,“我可不想一个
月后看见朱砂坐在我的位置上……东风物流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吧,去找别的买家。”
王冠集团是一家百年企业,林毅华做了四十多年的董事长,不论深蓝开价多少都不愿意让百年基业化作巨额现金。先不说
他作为企业家要对员工负责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单从利益角度讲,王冠集团经营良好,几年之内也能赚回朱砂的报价。
朱砂就是一笔飞来横祸,本来他们一家老小在一间房子住得好好的,却被朱砂踢开了大门,甩下一笔钱说我要买你家房
子,这笔钱足够你们买楼下的房子,还能剩不少钱,如果不搬,我就买下楼上的房子,放水淹了你家,到时候你们再搬家的
话,我只给你刚刚够买房子的钱。
企业家在恶意狙击面前,最大的威胁不是对手,而是己方阵营的内奸。他希望王冠继续经营,但总有人想卖股份套现。林
毅华深知王冠的董事会里有深蓝的内奸,他没有精力查内奸,只能和钟辉霄联手演戏,做出钟辉霄与董事会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