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吗?我们上去吧。”柯元迟收了包装纸。坐得久了,开始有蚊子在耳边嗡鸣,他担忧曾桥又被咬得满腿是包。
她拉住他,咬完最后一口,“再坐一下……我现在还不想上去。”
柯元迟复又坐下,隐隐觉得不对,抬起曾桥的下巴,借着路灯,果然在她刚才刻意隐藏的白净脸上看到一点红肿。
“谁打得?”他问得严肃。
“……爸爸。不过我也顶嘴了。”
柯元迟深深叹气,手抚在她的脸侧,“疼吗?”
“不疼,倒是比较吃惊。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的手肯定也被震麻了。”
看着她故作轻松的不屑,柯元迟苦笑。
“所以我现在不想回去,他们睡觉很早,等他们睡着了我再回去。”曾桥往自家窗户看去,父母卧室的灯还亮着。
“桥桥,我怎么才能保护你呢。”这句话说得极轻,像是声长长的叹息。
曾桥咬着嘴里的木棍,把目光聚焦在远处,有人坐在黑暗里刷着手机,不时地发出笑声。
“我不需要保护。”
她不要在柯元迟面前露出软弱。这是当年看见柯元迟稍许落寞的背影就悄悄决定了的。
因为他是她的哥哥,他说过,所以曾桥知道,无论什么时候柯元迟都会冲在她的面前。一直以来,他也是这么做的。他将她包裹在手心,忽略她的坏脾气,安抚她时不时冒出的不安,尊重珍视,小心关爱。
但这到底是什么呢?是对于亲妹妹的忍让体恤,还是某种亲密身体关系后的感性附属品。
曾桥又开口:“他们都说你把我惯坏了。”
“他们是谁?”
“爸爸妈妈,大伯他们,舅舅他们……好多人都这么说过。刚才蒋爷爷也说了。”
元迟对你可真好,自从回来了跟你也没什么隔阂,现在青春期小孩烦人着呢,要是知道自己还有个二胎妹妹估计要吵了天了,哪里像你哥,这么多年都快把你惯坏了。曾桥丫头你以后入了社会赚了钱可要好好对你哥啊。蒋爷爷在一旁帮她扇着蒲扇,这么说道。
“想要对你好有什么不对吗?”
柯元迟拉过她的手,她的手比他小一圈,指甲修得短短的,扣在自己的手心,仿若失去力量的软云。
曾桥怔住,笑起一点,将难过隐掉,“嗯。没什么不对。因为你是哥哥。”
【23】韦斯特马克效应
投简历快要到麻木时,一直未曾停留的好运气终于光顾,某个出版公司发来了面试邀请,一个编务助理的实习岗位。
曾桥不敢怠慢,打起十二分精神,特意化了妆。唇上点了口红,用指尖晕开,淡淡的一抹,不会特别抢眼,但又显得很有
气色。孟昭萍看了也点头称赞,“这样就对了,女孩子还是要打扮。”是好话,听起来却有种说不清的熟悉的变扭。
上了地铁,摇晃的车厢中传来小孩的哭闹,曾桥抬眼去找,先看见其他乘客好奇又厌烦的脸,家长的声音随之而起,开始
温柔劝阻而后厉声责骂。她恍然大悟,原来偶尔觉出的变扭源头像鞭子后的糖果,好吃与否不重要,它只是维持父母威严闭环
的道具之一,虚假直指目的。或者它真的有美好情绪投射,可长年累月面对孟昭萍的失控,根本无法敞心接受。
除此之外,曾桥还感到某种突兀的失败。这种坏情绪影响到了面试。
本来一切顺利,到了HR问她以后的职业规划和喜欢向往的东西时,曾桥忽然打了磕巴,准备好的套词说不成句。
想做什么,想要什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曾桥从来没按照自己的想法做过一件,柯元迟没回来之前,曾祥年让她像个男孩,高中之后,孟昭萍让她像个女孩。长久
的割裂和被安排,曾桥早就忘记自己在想什么能想什么了。她过得稀里糊涂甚至是失败,被动且迷惘,连化妆这件事也觉得没
意义,既然孟昭萍让她学着点,那就化吧,口红的涂法也是从吉深深那里照猫画虎地学来。
HR等了一会儿,好像并不意外她的支支吾吾,“那我这里就先这样。我去叫下一位面试官来,麻烦你等一下哦。”
曾桥点头应着,有点懊恼,猜测这场面试多半也就结束在这里。
没过一会儿,玻璃门又被推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扬起手里的简历,“哈哈,我看名字想着可能就是你。这么好听的名
字想要同名同姓太难啦。”
进来的是任柠芝,她看着曾桥惊讶的表情,甜甜地笑:“本来应该是你的直属领导来面你,但她今天临时有事,我就过来
顶一下。”
接着问了几个问题,任柠芝语气温和没什么架子,曾桥回答的时候,她很认真地点头附和,偶尔应一两句。和之前见她时
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这周能到岗吗?”任柠芝最后问她。
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