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下匙之前才结束。
唐昭作为明达的驸马,从前算是相当低调的,可这一回大战立功,也将她推到了台前。尤其这次是为有功将士举办的庆功宴,唐昭又是除显国公外功勋最盛的,还颇得皇帝信赖,自然更多人示好于她。而在宴席上的示好,自然就是敬酒了。
一杯两杯三杯,唐昭推辞不过只好喝了,但显然敬酒的人并不止这些。于是当第四个人前来敬酒,唐昭不得已再次去拿酒杯时,却摸到了一只柔荑。
是明达伸手将酒杯杯口盖住了,阻拦的意味十分明显。
唐昭一眼就瞧出她有些不高兴,顿时露出个心虚的笑来。倒是前来敬酒的大臣见到这一幕,瞬间就被吓出了一身白毛汗,赶紧找个借口端着酒杯溜了。
之前还口若悬河的人,转眼就被明达一个冷脸吓跑了,唐昭也颇感意外。她眨眨眼看了看那溜走的大臣,又回头看了眼明达,不解道:“这人是谁?他看见你怎么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明达眼皮都没抬一下:“不知道,别理他。”
话虽如此,但唐昭看得出来,明达不是真不认识那人,也不是真不知对方怕什么。事实上这事还真怪不得明达。所谓乱世用重典,现在虽不是乱世,可之前的局面却着实凶险。明达一心铲除延平帝党羽,动起手来也是快刀斩乱麻,在旁人看来自然是手段狠厉。
现如今,朝堂上畏惧大长公主之人多矣,方才来敬酒的那人便是其中之一。即便明达从始至终连个眼神都没给过他,但见着明达为驸马饮酒不悦,来敬酒的他依然心惊胆战惧怕报复。
而与这人一般想法的显然不在少数,因为之后来给唐昭敬酒的人已变得寥寥无几。
唐昭也不爱饮酒,没人来敬更好,见着明达不高兴的样子又去哄她。
明达在外人面前总是高冷的,喜怒皆不形于色。她不会轻易为旁人生气,而真正生气之后更不可能轻易被哄好。只有面对唐昭时是个例外,她很容易就会被唐昭牵动心神,会为她嗔怪恼怒,也会被她三言两语哄得没了脾气。
这次也不例外,唐昭放下酒杯之后温言软语哄了两句,明达也就不生气了。她捏捏唐昭脸颊,与她道:“你酒量不好,这里是宫宴,不好饮醉的。”
唐昭点点头,答应下来,将酒杯里的酒倒掉换了玉露。
明达便满意的举起酒杯与她碰了一下:“阿昭凯旋,我好似还没与你说过恭喜。”
唐昭将玉露送到嘴边抿了一口,淡淡的甜,其实比酒水的滋味儿要好上许多。她微微眯起眼睛笑了起来,脸颊上的酒窝又露了出来:“我与殿下同喜。”
明达也将杯中水酒饮尽,再之后唐昭也不许她饮酒了,抬手将她杯中倒上了玉露。明达从善如流,只是看着唐昭脸上浅浅的酒窝,到底还是没忍住手痒,又伸手去戳了戳,换回唐昭一个无奈又纵容的眼神。而后所有的不快都消失殆尽,明达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觥筹交错间,气氛火热,唐昭这里因着明达的缘故,是没人敢再来打搅。不过畏惧好奇等各种各样的目光,却都有意无意的关注着这边,因此也将明达幼稚的举动尽收眼底。
不少人觉得自己大抵是喝多了眼花,也只有小皇帝见到这一幕,眼神愈发哀怨起来。
宫宴散场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再加上明达打定主意要等宫宴结束后与小皇帝谈心,于是最后两人赶不及下匙前出宫,而叩开宫门又太麻烦,索性便留宿在了朝华宫。
离开承德殿,唐昭提着只灯笼,与明达走在昏暗的宫道上。
随行的宫人自觉离得挺远,唐昭不担心被人听见对话,便有些好奇道:“殿下之前去见阿臻,与他在后殿说了什么?我看他离开时眼圈儿都要红了,委屈得不行。”
显然,今晚乐极生悲的小皇帝,到底也没逃得过见家长的悲剧。只是明达怕小皇帝对唐昭有意见,或者迁怒于她,因此并不让她在场——明达是不怕小皇帝着恼的。两人是亲姑侄,也曾当过十年母子,感情自非常人可比,说起话来更是直接。
而小皇帝这次确实是自作主张,莫说问过明达了,便是他去问丞相,丞相也不会同意。
丞相当然不是站在夫妻的角度上来考虑这件事,也不会在意大长公主与驸马聚少离多。他是站在政治的角度上看待这件事,如今小皇帝对姑母姑父信重,恨不得将所有能交托的都交托给二人。可有朝一日他是会长大的,也会想要将权力收归掌中,到那时双方又该如何自处?
小皇帝会在时间中滋长野心,公主与驸马便不会吗?谁也说不清权力的诱惑,因此在丞相看来,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给予太多,在彼此间画出底线。
可惜尚且年幼的小皇帝并不明白这些,一时冲动便又惹出了麻烦。他被阿娘念叨了好一阵,蔫头耷脑的离开时,已经答应收回成命了。
明达与唐昭心意相通,自然也知道她并不想当什么东羽营统领,因此毫不避讳的说道:“我去问过阿臻了,他答应收回成命。不过为着颜面,也免得旁人多心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