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径。
那时候很多国有企业还保持着类似旧社会的家长制,员工的夫妻矛盾经常闹到职场上,而领导一般都会起个以职业作为威慑力从而调解的作用。
蒋峰作为刘冠军的领导,说自己有职责处理职员的家庭生活,尤其是因为被家暴,刘冠军的妻子经常无辜缺勤,如果她继续这种不负责的行为,工厂按规定很可能将她开除,她将会失去离婚后唯一的经济来源,也将失去孩子的抚养权。
当年刘冠军作为丝织厂的保安队长在邻里中小有名气,他身材高大魁梧,并且长期酗酒,曾经多次同职员发生口角进阶为肢体暴力。
说起他家暴妻女的事情,警方多次走访下来的结果是,打女儿应该不存在,但喝酒后与老婆互殴是却有其事。
但再厉害的女人总是打不过男人的,所以互殴的结果每次都是刘冠军的老婆伤得更重。
甚至有一次,刘冠军将妻子殴打致脾部破裂,手术后住院治疗四周。
存在杀人动机,案情变得简单明了,没有多久,刘冠军作为有力的杀妻嫌疑人,立刻被缉拿归案。
正因为妻子在家遇害,而发现现场的第一人是喝醉的刘冠军,当时他情绪激动地抱住倒在血泊中的妻子,所以在地板墙面还有周围的现场内,都留下了不少带血的指纹与凌乱脚印。
物证人证俱在。
第一次口供时刘冠军坚决不认,可第二次,第三次后,也许是屈打成招,也许是长期熬鹰心理防线被击破,他最终承认,是自己在口角之下再次实施家暴,徒手用铁锤将妻子的脸打烂。
头颅被接连打击三十四下,法医鉴定,在第四下后,受害者已经死亡,但凶手仍然没有停下自己凶残的行为,继续一下下将她的面部连同脖子全部打成恐怖的血泥。
但唯一一点他说不清楚,作案工具到底被他藏在了哪里。
从他“杀人”“发现”到自主报警,刘冠军全程并没有离开过家中,可作案工具却不翼而飞。
直到被判决,“铁锤”也没被找到。
除此疑点之外,方度在现场照片中第一眼就注意到受害者身体上断裂成几节的项链,血污中一条价值不菲的铂金项链被碾成碎片,而上面镶嵌的宝石也几乎化作齑粉难以辨认。
但饶是这样,方度断定,这条项链绝不可能是刘冠军这种工薪家庭可以负担得起的奢侈品。
至于是谁买给受害者的,如果镶嵌的宝石是纯天然的,谁又有能力在当年购买得起这么价值高昂的饰品?
并把它当成礼物送给受害者?
所有线索都直指蒋峰,他与受害者的关系,远不止是好心上司和可怜女工这么简单。
只要用心,即便一次次受挫,但一年中,方度已经顺着这条线成功挖到了更多证据。
例如受害者死前曾经伪造过丈夫的签名同意书,意图在妇幼保健医院内打掉肚中的胎儿,但后来,她爽约了手术一直没有再去检查。例如蒋峰在受害者死前曾经去过一趟香港出差,在那里,他用公费在珠宝拍卖行内买过几只首饰送给妻子。
显然其中一条红宝石项链,他的妻子从来没有收到。
也许事情真的像蒋峰所说,一开始,他确实出于同情和责任心,接近了遭受家庭暴力的受害者,可后来事情逾越了,他们之间产生了不可抑制的原始冲动。
好事不长,在蒋峰还在享受偷情带来的快感时,原本带环避孕的受害者竟然怀孕了。
关于怎样处理这个孩子,两人一定产生了分歧,因为致死受害者都没有拿掉孩子的医疗记录。
也许她想借此机会准备敲诈他一笔,或者干脆想要与他结婚长长久久。
哄骗对方打胎不成,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庭,为了阻止事态进一步发展,被逼入绝境的蒋峰会做出什么?
依靠如今现在刑侦科学的力量,不难提取当年被土葬的受害者体内胎儿的DNA,与蒋峰一对比,事情立刻会有转机。
就在方度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接近事情的真相时,狱中刘冠军突然向方度申请了会面,那也是方度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刘冠军。
long shot.
当天见面时,刘冠军显得很神经质,他不停地反复说:自己不申诉了,人就是他杀的,他全都记起来了,当时他顺着窗户将铁锤扔到了楼下的垃圾桶内,所以警方才一直都没有找到凶器。
他不同意方度再去接触自己的女儿,也不同意他意图取得许可开棺尸检的计划。
方度一开始以为他是对缓慢的查案进程太过失望,还在反复安抚他的情绪,可就在方度向他更新自己的发现,受害者死亡时其实怀有身孕时,刘冠军突然情绪激动,大喊大叫地说:叫他不要把事情弄得更糟,他说都是他做的,他已经入狱了,跟别人没有关系。被狱警抓走前,他又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祈求方度不要再追查下去。
自己认命了,为了女儿他认命了,他愿意坐牢赎罪。
说到这里,方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