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的清晨,已经褪去了一大半盛夏时令人烦闷的燥热,这座城市终究保留了一些温柔,给那些需要早起的人。
前台小孟今天心情不错,照惯例和同事们打了招呼,打卡的时候才发现今天汪医生来的也特别早。虽然平日里汪医生的到岗时间就已经是整个心理诊所医生中最早的了,但今天来得甚至比平时还更早一些。
这么反常倒是让小孟有些好奇,于是她翻开了汪医生今天的咨询安排,发现原来是那个品味不俗帅气多金还温柔随和的大律师,他临时预约了汪医生今天上午最早时段的心理治疗。
小孟这头正琢磨着,这个名叫季川衡的律师正好推开了诊所的玻璃门,在会诊记录上签下了名字。架不住今天小孟不同以往的热情,还回应了她一个礼貌的笑容。
在小孟印象里,季川衡自从三个月前经人介绍来到这家诊所就诊之后,一直都定期来做咨询,还没出现过临时预约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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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川衡其人的行事风格就像他刚刚留下的签名一样,字迹工整端正,凌厉,虽然礼貌温和,但总有些不容易深入接触的距离感。他对自己人生的要求就是稳妥准确,所以在身体出现不适反应越发严重的第一时间就联系了自己的心理医生汪沉。
汪沉对季川衡的心理状态和每一次疏导反馈都很在意,不仅仅是因为业内口碑很好的前辈将季川衡介绍到他这里,也是因为季川衡这个病例对他来说很值得研究。
季川衡因为幼年的创伤经历患上了皮肤饥渴症。这种病症放在当代社会不过是普罗大众都可能会有的一点小小癖好,算不上什么需要正规心理治疗的疾病,但和别人不同的正是季川衡的病情已经严重到病理表现,发病诱因暂且不明,最近一次发病除了渴望皮肤接触,还出现了头晕心悸的情况,已经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汪沉端着笑模样把人送出了他的诊室,回头才开始仔细琢磨季川衡刚刚所说的话。汪沉作为一个天生的,十分欣赏自己这位病人的外貌长相,只是对方那两张薄唇一碰,居然跟他聊了半个多小时【】,好在汪沉对这类人群还算了解,他们便进行了三个月来最有效的一次谈话。
季川衡为人还算随和,却不轻易交付信任,汪沉作为他的心理医生对他的人生履历算是非常了解,但因为对方一直没有真正敞开心扉和他倾诉病情,他能想到的所有干预治疗的方法大都不见成效。
三个月来每两周一次,每次一个小时的咨询,通常都是汪沉问什么季川衡答什么,季川衡不想聊的东西,汪沉怎么引导都撬不出多半个字来。
今天季川衡这样主动提到自己的想法,表现出交流的意愿,还真是头一次。汪沉自然是认真听完又给了一些温和的意见,虽然季川衡不差钱往他这儿多跑几趟,但出于医生的职业操守他也无法忍受三个多月的治疗却毫无实质性的进展。
现下能说的都说了,今天这次临时预约的治疗是否有帮助,也只能等到对方下次电话打进来时才能知道了。
不过季川衡刚才提到的那个话题,倒是让汪沉想起了另一个人。
【最近忙什么呢?晚上渡口?】
汪沉发完消息没等回复便忙自己的去了,对方两个小时以后才发来一段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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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就律所里那些破事儿。行啊正好今天周五,那就晚上见吧。诶自从上次闹那一出我就一直没去过酒吧了。”
贺骋忙了一上午刚腾出手来,打印机在一旁吭哧吭哧地吐文件,他这才用语音回复了发小约酒的微信,然后随手刷了刷朋友圈。
贺骋研究生毕业后加入现在的律师事务所刚满两年,平时没什么大案子能让他跟,最开始真是当助理端茶倒水打印文件,后来他自己争气,跟着本科对他有知遇之恩的老师冯淼在中高院里混了这么久,最近总算开始真正接触诉讼案件,帮着老师见见证人打打下手。
最近冯淼手头案子多分身乏术,于是放手让他去办了个人事纠纷,他处理的很好,冯淼于是见人就吹,十分厚爱自己这个勤劳坚韧通透聪慧的徒弟。
贺骋分神玩儿着手机,同事喊了他几声他也没听见。抬头正好看见冯淼办公室门开着,门口站了个人,在律所纷繁嘈杂的环境音里,正午灼热的光线打进来,那人西装革履身姿挺拔,逆光站着,周身便蒙了一层飞扬的灰尘,光是背影就吸引了贺骋八分的注意力。
“冯老师说去年你参与的一个民事案有些问题,让你过去处理一下。”
贺骋这才给同事递了个笑脸谢过,也不着急收了文件才往办公室走过去。
进了门互相做了简单的介绍,贺骋和对方握手时的力度不自觉比平时稍大了一些,那人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还是礼貌的介绍着来意。
这个给贺骋留下的第一印象深刻讨喜的人叫季川衡,是冯淼同校小三届的师弟,今年应该是28岁——贺骋自己算的。冯淼研究生时期替朋友主持辩论赛,见识到了四辩季川衡的舌灿莲花锋芒毕露,后来两个人师出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