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转凉了,最后一场秋雨飘然而至。一夜之间树上的叶子掉了个精光,露出来原本奇形怪状的粗大枝干。
西南山麓的一家茶馆里,倒是生意兴隆。只是去往苗疆的必经之路,很多贩卖烟草丝绸的马队在此歇脚,奔波多日,讨一碗热茶也好暖暖身子。
大剩从外面匆匆走过,只顾着赶路,对小儿热情的吆喝充耳不闻。他脚上的一双鞋底早已磨得薄如蝉翼,脚趾头都露出来一个,脸上的胡茬也沿着两腮长了出来。几个月前的青涩羞?不在,多了几分刚毅和沧桑,看着就像一个常年漂泊在外的马夫。
“不来喝一杯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店里传来。
大剩停下脚步,看到琴不语坐在一个方桌前正笑吟吟地端着茶杯。
他想了想,走过去坐下,琴不语立刻让小二多拿了一个杯子,给他倒了杯茶。
“尝尝这里的滇茶,虽称不上红匀鲜爽,不过在这个山沟沟里可是难得的好茶了。”
大剩看到杯底里的一抹亮红舒卷,顿时觉得口干,举起杯子便一饮而尽。琴不语笑了笑,又立刻给他倒满。
“你怎么在这里?”大剩连饮了三杯,才稍有缓解,话刚出口,才发现嗓音沙哑得像耄耋老者。
琴不语似是没发现一般,神色如常。“我在等你。”
“怪了,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大剩被他的情绪感染,渐渐也平静了下来。
“一天前,我在这碰到了林行潮,所以我猜你肯定也会来这里。”
大剩眼前一亮,“他,他也来这家店喝茶了?”
琴不语点了点头,仿佛在等着他问下去。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我跟着他走了好久了,可现在下了雨,我,我...”
“现在下了雨,所以你闻不到他的气味了,跟丢了是吗?”琴不语的声音像一股缓缓流淌的清泉,令大剩莫名的放松下来。
他点了点头。
“我听见他跟身边的一位黑衣人说,要去苗疆。”
黑衣人?
去苗疆?
大剩得到了林行潮的消息,却开心不起来。
“他抛下你,跟另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你知道为什么吗?”
大剩过了一会儿,语速飞快的说,“因为他不想连累我。”
他很想为林行潮辩解什么,世人关于他的误会太多了,他不想琴不语也这么认为。
可真是这样吗?大剩生怕琴不语会说出不一样的答案,因为他可能会相信。
琴不语仿佛看出了他强作镇静下剧烈跳动的心脏,没有再追问下去。
“许家灭门惨案,唯一活下来见过凶手的人是许如妆,可她现在这冠云峰,林行潮去不得,他为了查明真相,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让其他知晓真相的人开口说话。”
“可知道真相的人不都已经...”
“是都已经死去没错,所以林行潮才要去苗疆。”琴不语吹了吹杯子里拂起的嫩叶,笑着看大剩:“你不是也修炼了兽血功吗?怎么会不晓得苗疆有一味蛊,可抽离魂魄,游离生死。”
大剩看着琴不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是被百兽丹强行入体才有了法力,根本不是自己看书一点点修炼的,哪里会清楚这些。
“那这么说,林...林公子去苗疆就是为了找这个蛊,去让许家人起死回生吗?”
“若能起死回生,那未免太霸道了。林行潮是想拿这蛊抽离自己的魂魄,亲自去阴曹地府问个清楚。”
“啊?”大剩慌了。“这怎么行?不行,我得赶紧去找他了。”
“你先别急,”琴不语拉住了大剩的手,“此举虽然莽撞,但并没有生命危险,况且你已经跟丢了,苗疆那么大,你是找不到他的。”
大剩若有所思地坐回凳子上,突然问道,“琴公子,你...你有什么目的吗?”
琴不语似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发问噎住,笑着做了个懊恼的表情。“我为什么要有目的?”
大剩明显不信。“那你怎么先是拿琴攻击我们,现在又来帮我?”
“那不一样,那是比赛。而且我的师父败在无修手里,我自然要帮他老人家讨回个面子。”
“可惹你师父的是无修啊,你若是想报仇,应该是去跟无修打啊?”
大剩哪里知道无修在修真界的地位,这种放在别人耳朵里实属离经妄言,可就是被他轻轻松松说出来了。
琴不语苦笑,“是啊,我要是有你的觉悟,只怕早就打败无修了吧。”
他原本是想在彩云之争打败林行潮,顺便在修真界搅上一搅,告诉这些安逸了许久的老头子们,琴妖还有个徒弟叫琴不语,你们的徒弟可没他厉害。可这次的彩云之争改了规则,根本没人认出他这个异教徒,唯一认得他的又被诬陷成了异教徒,说什么大家也不信。
琴不语一想到这些事情就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