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大剩睡在了客栈的柴火房。
天气凉,墙壁潮的厉害。大剩躺在一堆麦秆里,偷偷地展开翅膀盖在身上,暖和舒适,睡得香甜,他已经好几天没睡过安稳觉了。
大剩在美梦里醒来,一睁开眼,梦境里林行潮温柔的脸变成了比干闪着寒光的剑。
他抖了抖,立刻清醒过来。
“你!你要干什么?”
“你跟踪我们?”
比干穿的还是白天的那身黑衣服,一丝褶皱都没有,好像他从来不用睡觉一样。
“我没有...我是想来帮忙的!”
比干厉声喝道,“哼,还说不是!”说完举剑便刺。大剩吓得赶紧缩到了翅膀里,闭上眼睛,却迟迟等不来疼痛。
再睁开眼时,比干的那把剑被一团绿光挡住,正皱着眉。
大剩顾不得理他,开心的冲门外的人笑:“仙人!”]
林行潮披着一身月光走进来,挺立的面部轮廓被夜色模糊了,越发显得出尘,不似人间之物,下一秒就要羽化登仙一般。他看着大剩无奈道,“说过不准叫我仙人了。”
“仙人!你不生我的气了?”大剩跳起来,大胆地凑到跟前,拽住了林行潮的袖子,生怕一个不留意人再给跑了。
两人分别不过半月,却抵不上人间须臾似百年,这沉默的片刻间,不知道有多少话从大剩那双眼睛里溢出来。
林行潮的嘴唇动了动,看见大剩雀跃的样子,没再说话。
比干挡在两人中间,拍掉了大剩的手。“你是一个人找到这的?”
大剩偷偷看了眼林行潮,见他没有反应才小声答道:“是...琴不语告诉我的。”
“琴不语?他在哪?”比干有些惊愕,赶紧又抽出了剑四处张望。
“没有!他没有过来,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大剩吓得连忙解释,“琴不语是在路上看到你们了,但他没有坏心的,他见我在找你们才把消息告诉了我。”
比干的眉皱得更紧了,“那你怎么知道他没跟其他人透露消息?”
“他如果说了,那现在我们碰到的就不是大剩,而是龚令他们了。”林行潮淡淡道,“我们走吧。”]
比干犹豫片刻,收起了剑。
“你们要去哪?”大剩的声音提了起来。
“回去睡觉。”林行潮说着离开了柴房,声音还是那么清冷,月色完美地掩盖了他起伏的心情。
所以仙人同意自己跟着他了吗?
大剩看着他们离开。他过了好久才发现,自己的嘴角一直在控制不住地上翘着。
第二天大剩起了个大早,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去到后院洗了把脸,路过前厅,才发现林行潮和比干正穿戴完整地坐在桌前。前者慢条斯理地喝着粥,后者阴着一张脸拿筷子挑着面前的咸菜干。看到大剩睡肿的一张脸终于出现,比干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慢,我们都在这等......”
林行潮放下碗,“我吃好了,我们走吧。”说完就站了起来往店外走。
比干叹了口气。
大剩没想到他们会起这么早,也顾不上吃饭,乐呵呵地追了上去。林行潮走得并不快,大剩没几步就追到他。他忽视掉后脑勺传来的冷飕飕的目光,跟林行潮并排走在前头。
“仙人,你们是要去沙井找蛊虫吗?”]
林行潮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琴不语连这个都告诉你了?”比干冷笑,“这小子对你不错啊,你怎么不跟着他混?”
大剩瘪了瘪嘴,打算不理他。“仙人,沙井今天晚上就能到了吧,你想好怎么捉住那虫了吗?”
“虫?”比干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露出了揶揄的笑容。“魂消蛊可不是普通的蛊虫。”
“那是什么?”大剩有点摸不着头脑。
比干故意卖关子,“你到了就知道了。”
他们出了店就一直在风沙里走路,偶尔碰见从沙土里长出来的奇形怪状的荆棘,一棵高点的树都没有,只能根据头顶上的太阳辨别方向。在这种地方走上一会儿,鞋里都要进半斤沙子,林行潮和比干都有法术护体,闲庭信步一般在风中畅通无阻。大剩就惨了,又不知道能变出什么动物是可以低挡风沙的,只好用衣服蒙住脖子和脑袋,光留下一双眼睛看路,就这还被风里的沙子刮的脸疼。
可说来神奇,到了傍晚时分,翻过了一处平缓的小沙包。大剩突然就闻到了一阵香味,这香味不是那种烧饭升起的炊烟袅袅,也不是江南水乡的三月花香,倒是像胭脂铺子里飘出来浓厚的脂粉味。他抖了抖领子里的沙土,眯着眼睛看过去,只见一座城市像从平坦光滑的沙丘上突然长出来的一样,就直挺挺立在他的眼前。
城前,一个被风摩挲的光滑的石头上写着“沙井”。
大剩跟着林行潮进了城,一进去,那灼人的热风好似变得微弱了不少,鼻尖立刻被浓郁的脂粉香味沦陷。大剩揭下头上包裹着的衣服,好奇地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