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邺东被降了职,有且只有他被降了职。
你去看他。军事基地管理严格,密不透风,一般人想进去也不行,向导也不能随意进出,不过,你是以治疗的名义。
他那时正在给士兵做拷问训练,被拷问的士兵手脚束缚被倒吊在水里,在烈日之下,头颅一遍一遍被浸没水中只为瓦碎他的意志,洪邺东一改当初在你面前的友善恳切的样子,化身为冷酷残暴的劫匪头子,戴着看不出面目的头套,时而用含着险恶用意的解脱说辞诱惑士兵,时而又挖苦讽刺士兵的坚持不值。
你隔着铁栏从缝隙里远远看那个装扮成劫匪的人,你觉得是不是找错人了,这也差得太多了。
你不确定他有没有发现你。
旁边绿漆的大铁门咣当被推开又甩上,差点撞到你,你吓了一跳。
但那人根本没理你,匆匆去向另一个方向,步伐有些凌乱,想跑又跑不快的样子,那是另一个蒙着头套的“劫匪”。
你的鼻中嗅到一丝哈蜜瓜的香味,并且这气味随着他的远离却愈来越浓郁。
他失控了。
你心头一凛,拔腿追上去,这个男人现在是个危险分子,各种意义上,但是如果不即刻得到治疗,他的性命很危险。
“站住!”劫匪头子叫住了追过去的劫匪同伙,“不用去。”
可能是腿长的原因,即便那人跑得不快,你还是追了好一会才把人追上。你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臂,然后天旋地转手臂剧痛整个人都被扑倒在地上,你被士兵反射性地压制住了,他压在你身上,如一座高山,让你动弹不得。
你暗道糟糕,心头狂跳,回忆面对此种情形的应对方法。颈间是有如风箱般的喘息,他喘得像要马上休克过去。
哈密瓜的香甜充斥空气。
你慢慢放松身体,同他玩笑式的交流,试图让他在心理上不那么紧张,“嘿,你好重,我都要被你压扁了。”
男人置若罔闻。
感官可能已经游离得远了。
这种程度的接触完全够你侵入他的精神了。
跨越物质的界限,你来到他黑沉的精神海,伸手,将丝丝缕缕无数穿破精神屏障被腐蚀得黯淡的精神线召回残破的屏障内。
精神屏障已经不足以阻挡他失控的精神了,他距兽化只有一个崩盘的契机,下一次再失控,恐怕就是彻底的兽化。你从没有接触过这么严重的精神状况,严肃思考,到底要怎么才能把他救回来。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精神机能性损伤、长期情绪压抑、缺乏疏导,兽化者三者向来全占,而每一项都不是轻易就能解决的。
能做到多少就做多少吧。
自你掌心生出白色的厚实屏障将在你控制下老老实实的精神团严实地罩住。
挥手,白光耀如日光,黑色的腐蚀性海水在光线下变得可见度多了百多米,自中心开始海水颜色渐变分布,最外围呈靛蓝近黑的色泽。
你一步踏出跨入他的精神世界。
枪林弹雨导弹呼啸,战地街头,偶有抱头恐惧尖叫的外国人流窜在街头巷角。
近五十年国内都没有这样恐怖的战争场景,你一愣,才想到也许是他曾经历的某时某国某处的场景。
他一定在附近。
又一颗导弹炸响在你身后,你还没跑出两步就被震倒在地上,脑中嗡嗡响,耳朵有耳鸣,胸腔里的心脏也被震得失了速率,而后是砰砰剧跳。
你灰头土脸地匍匐爬到一处建筑的门廊拐角。
如果被导弹击中,你的精神受损会非常严重,甚至可能会因此出不去。
要尽快找到他,他在哪?
正焦急中,你看到从对面巷口冲出来一个荷枪实弹的士兵,他高鼻深目,眼睛是青灰色的,但他臂章上的旗帜无比醒目鲜明地告诉你,他是你国士兵。
是他!
你猛地站起来,扶着震颤不已的墙壁睁大眼睛看他。
他看到你了,神情很有些诧异,但他即刻跑过来就拉着你跑,“走!”
你们跑向一个教堂。
你感觉到他明显起来的颤抖。
人在精神世界里不记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早已经历且经历深刻的身体情绪记忆会让他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而自发产生预感情绪。
教堂里一定发生了让他很难以接受的事。
教堂在战时通常有庇护所的作用。但,也有庇护不了的情况。
他放开了你的手。
他端起了枪撞开了门,你扑到他的身上捂住了他的眼睛。
“干什么!”他怒斥你,抖肩就要甩开你。
“如果你不配合我,我就让他们杀了这些平民!”反政府组织叛军们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你们,你看着已经被射杀得血流遍地死相惊恐痛苦的平民尸体冷酷道。他不能再失控了。
他的动作没有停,充满怀疑与讽刺,“你?”
但你看到原本死亡的平民已经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