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睡了很久之后,全身乏力的感觉。
苍翼窝在我怀里,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双手紧抓着我胸前衣襟,似乎睡得很安祥。
我在比羽毛还柔软温暖的被窝里蹭了蹭,满足地叹了口气,“真舒服,难怪一觉睡到天黑。”
“千色,”头顶传来颜双小心翼翼的试问,“你看得见我吗?”
我转过头,努力睁大了眼,又伸手挥了挥,颜双将脸凑上来,我摸了摸,又捏两下,咂咂嘴,“啧,一个大男人,皮肤这么好。”再捏两下,收回手,笑着定语:“传说中的小白脸。”
“千色!”颜双沉声,似乎在生气,我将食指放在嘴唇上,轻声警告:“别吵,苍翼还在睡。”
怀里的小人儿动了动,钻出一个脑袋,小手准确地捏在我两边脸皮上,不知怎么的,左脸颊特别疼。我刚抬起手,苍翼就整个人压到我身上,带着浓浓的鼻音撒娇:“主人,你终于醒了苍翼最喜欢你了~!”
“轻点轻点!”我拍掉左脸颊上的肉掌,轻轻捂住,竟突然有些想哭。我忍不住磨了磨牙,特别想骂人,张了口,却怎样都叫不出那个名字。声音被卡在喉咙里,一旦试图想起,便头痛欲裂。
“主人!”苍翼尖叫,又急忙噤声,轻手轻脚从我身上爬开,向颜双小声求助:“颜叔叔,你帮帮主人你快点抱住他”
一双有力的手臂,营造一个坚固的拥抱,宽厚温暖陌生又熟悉的,我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拥抱会这么令人安心,莫名又很失落。
就好像,我真正应该熟悉的拥抱,并不是来自颜双。
我渐渐安静下来,在颜双怀里蜷成一团,连脸都深深埋了进去。彻底的黑暗里,我听着耳边沉稳的心跳,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反反复复:“忘记他忘记他忘记他”
忘记他!
是她?还是他?
我想不起。我已经忘记了。
心底有一种快意的痛苦,我想我应该是恨的,我想我会是对的。
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缓缓入睡。虽然似乎已经睡得够久了。
1-2
醒来之后,仍是漫无边际的黑。颜双稍尖的下颌抵在我额头,呼吸均匀,心跳平稳。我转了个身,无言地面对黑暗,腰际紧圈的手臂更用力了些,有些微的疼痛,脸上似乎是阳光的触感愈加真实。
永久性失明症。我是这么称呼的,它有另外一个比较文艺的名字:亡石异色之眸。不过这也是六年前墨痕给我念了一串英文学术名之后,我自己翻译的。
记得当时,痛得死去活来叫得声嘶力竭的我,本来英文就不过关,那次更是只听到死亡、石头、变异、颜色、眼睛这么些单词。我双手捂着肚子浑身颤栗,将嘴唇咬出血,就是不流泪,我甚至笑着哼哼,“亡石异色之眸——病?还不如叫永久性失明症。”
六年前失明的么原因又是什么?
想不起来。
为什么失明的是眼睛,我却捂着肚子?
不想还好,现在脑袋反正想不出什么,肚子却痛得要命。
我一把推醒颜双,绝对的指责:“你们是不是也失忆了,竟然不给我吃东西?!”
颜双倒也爽快,留下一句“乖乖等我”便利落地起床更衣大步走了出去,脚步声悠悠,良久之后才响起木门沉重的吱呀声。
我抱着真丝薄被左右翻滚,想不起我原来睡在哪里。
多滚两下,结果压到小小软软的一团,我摸着苍翼的脸,捏了捏,啧,好嫩的手感。
嘤咛一声,苍翼一醒来就双手护胸大声抗议:“主人!苍翼还很小很小,你不能侵犯我!”
使劲搓着苍翼的脸,我狠狠啐一声,“你主人才不是变态!”
“主人,你”苍翼的语气竟有些惊讶?我放开手,坐起来,小心翼翼地问:“我什么?”我不会真变态到对一个三岁小娃娃搞恋童癖吧?
“主人~”苍翼一把扑进我怀里,稚嫩清脆的童音酥得要命,更加的,这一扑的力量也太大了!
直直向后倒去的短暂过程,脑袋又开始混乱。
“白痴。”极遥远的声音,熟悉的冰冷,带了几丝别的什么。
紧紧将苍翼护在怀里,我心想,摔就摔,反正做了六年穷人也该算是皮糙肉厚了。
“嗵。”沉闷的一声,准确无比地摔到后脑勺,眩晕了片刻,疼痛袭来之后就清醒了。
“哇靠!”我放开苍翼,跪在地上爬了好几步,忍不住将脸都贴了上去,“这就是古代富贵人家的感觉吗”一地的上品狐绒啊,花钱都花到这份上了,“比床上还舒服。”早知道就早点摔了。
“抗议!主人你太没形象了!”苍翼在身后气呼呼叫嚷,不知道有没有比中指,那模样应该很像想不出苍翼比中指的样子。
我干咳两声,利索地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衣襟理理头发,自我感觉良好,一昂头一甩袖,转过身来冲苍翼微笑,扬眉,“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