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女史

    2-1

    失忆并没有多痛苦难过，只是感觉上有哪里不对盘罢了。

    苍翼说：“主人，我最喜欢看你以前的笑。”

    于是我抱着苍翼，面对一片黑暗，努力温习以前的弧度。

    颜双却说：“千色，你笑得很难看。你越是笑，就越难看。”

    于是我抱紧苍翼，眯起眼睛，垂头不语。没有任何的心情，似乎这样的行为只是身体本能，而已。

    现在的颜双——或者说苍龙国皇太子苍蓝宇，每日都会强硬地搂着我一起入睡，我却夜夜梦见另一个男人的身体。

    其实想想就很恶心。

    不过，那倒的确是一具完美的身体。四肢修长而笔直，宽肩，瘦腰，窄臀，腹部肌肉隐约突显，甚为诱人。全身肌肤有如雪玉，仅是看着，就知手感一定绝佳。

    看着看着，视线总是很可耻地往下移去，那软绵低垂的欲望，竟染着禁欲的气息。而每当这个时候，他的身影总会消失，一张永远来不及看清的脸，似乎正狠狠将我嘲笑。

    不是这样的！我在真空般窒息黑暗的空间里疯狂寻觅，总以为一回头，就可以看见他了。细碎的发丝扇在脸上，左脸颊格外的疼，喉咙里卡着一个喊不出的名字，直让人想哭。

    2-2

    在我咬掉一颗牙无限憋屈的时候，颜双快步冲了过来，一把抱起我，不轻的一掌拍在我背上，我“哇”地一声，一口污血吐在颜双胸口。

    摸了摸颜双的衣服，上乘绸缎，极品绣工，价值不菲。我擦掉唇边血迹，很小声很心虚地说：“对不起。”

    “别再这样了”颜双伸手抚上我的左脸，语气低沉而怜惜，我仰头望他，睁大眼，仍无法看见他任何表情，甚至一瞬间，我连他的脸也记不清。

    颜双将我紧紧抱住，稍尖的下颌抵在我肩头，低沉有力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千色，你是我的，我会保护你。”

    我错愕了。

    颜双身后轻巧伐一的脚步声一阵慌乱，惊呼连连，杯盘碰撞的声音甚是悦耳，接着一道清冷女声响起，将所有声音都压制了下去，“全给我安静！身为皇太子的侍女竟如此不知规矩！你们想再做一次低等宫女吗？！”

    侍女们一时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我扯了扯嘴角，果然，刚训完人的女子轻步来到颜双身边，低声不卑不亢道：“皇太子殿下，请顾及您的身份，这样的行为，不合礼教。”

    “章女史。”颜双轻咳一声，放开了我，我甩了甩被箍得发麻的手臂，刚想离颜双远点，又被他一把抓住。

    “一时忘情，让您见笑了。”颜双竟然无比平和地用了尊称，看来这章女史在苍龙国皇宫混得不错。

    “蓝宇殿下。”清冷冷一声叹息，我听见章女史摇头时细碎的铃音。

    苍翼轻轻将小手塞进我空着的手中，脆生生撒娇，“主人，苍翼很饿很饿~”

    于是我理直气壮地甩开颜双的手，牵着苍翼直直向宫女们走去。不过到底是全然陌生的处境，再加上饿的头昏脚软，在苍翼与颜双一齐惊呼出声时，我已经很没形象地向前扑去了。

    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轻巧一扶，银铃细碎而悦耳，更动听的是章女史清冷含笑的声音：“小心咯，千色公子。”

    站稳后第一件事就是将手收回来，指尖发热，我点点头，微笑，我承认我被电到了。

    “千色公子饿坏了吧？”章女史清浅地笑出声来，自然又牵起我的手，轻巧地引着我向前走去，走了两步，故作严肃地咳了声，侍女们这才悉索动作起来。

    “章女史，麻烦了。”颜双并没有入席，冲章女史说了声，便信步走了出去。我也懒得理会，被章女史按着施了个宗师级的清洁术，然后我和苍翼抓起筷子就开吃。

    章女史一直站在我身边，时不时夹一筷子菜肴到我碗中，待我吃得差不多了，才状似无意地问：“千色公子，您，并不喜欢蓝宇殿下吧？”

    我夹了块鱼肉入口，摇摇头又点点头。

    “妾身可觉得，千色公子另有喜欢的人呢。”章女史银铃轻摇，巧笑倩兮，我感觉她正在看我的脸。

    我被小小一根鱼刺刺到了。

    苍翼在旁含糊地插嘴，“抗议！主人当然最喜欢苍翼了！”

    “听说，千色公子历经天劫九雷，是属于自愿？”章女史的语气愈发柔和，微微上扬的尾音，别是一番滋味。

    我难受地咳了咳，伸手摸索到一个银制酒瓶，揭开瓶盖便狠狠灌了两口。

    满口桂花香。

    “千色公子，您拥有一双分外美丽的眼睛——你认为是被天雷劈瞎的，对么？”章女史轻轻在我耳边吹了口气，语气分外蛊惑，“千色公子，你有一个爱人，就是你忘记的那个人。”

    “和蓝宇在一起，是不对的。”

    我又喝了两口桂花酒，然后我醉了。

    我记得我向章女史比了两根手指，我想告诉她其实我忘记了两个人。然而张了口，却再也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