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安可从食欲不振到日日呕吐只不到半个月,行宫里的祭司束手无策,每天都做三次祷祝,依然没有任何起色。尼安可只吃一点水果,在美尼斯百般诱哄之下才多吃几口面包,稍不注意就因为不知名的气味全吐了。看着尼安可虚弱下去,美尼斯很是暴躁,祭司们也每天都小心翼翼。
今早祭司又想出了新花样,在餐后服用一杯麦芽煮的水说是可以减轻呕吐的症状。尼安可闻了两下就摆了摆手,一副难受的样子,美尼斯简直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只能搂着给他揉肚子。卢图也在为尼安可殿下担心,他已经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了,每天懒懒的躺着打不起精神,真的是得了怪病吗?美尼斯行事毫无顾忌,两兄弟的关系固然是皇家秘辛,行宫里却已经有了不好的传闻,说尼安可因为占了法老的宠爱让神的血脉不得延续,被神诅咒了。
卢图想的却是另一种猜测,是只有她这样每天服侍尼安可穿衣洗澡的侍女才知道的秘密。假如真的如她猜想的那样,其实一切反而顺理成章了起来。于是卢图支开了倒尿壶的耶加,把它倒在了埋了小麦种子的土盆里。卢图不想贸然告诉尼安可,以免他空欢喜一场,只是尽心尽力照顾着尼安可。
美尼斯每天都收到塞涅寄来的信,掌握着底比斯的形势。随着案件的逐步清晰,美尼斯记忆中许多尘封已久的回忆又浮现上来。他从十三岁就亲政,彼时老法老已经卧病在床,但还没有到病入膏肓的地步,虽然他作为唯一的储君有很多权力,但是所有的决策最后还是由他父亲决定。很早就有下层的审查官员越级上报下埃及诺马尔赫(行政长官)贪污受贿,暗中支持当时的库什亲王,皇叔阿奴姆训练军队。到了他父亲从王庭搬去尼罗河行宫的时候,阿奴姆已经被削去亲王的头衔,软禁在巴尔卡勒,一直到父亲去世后丧礼结束,新王登基的日子才被放出来重回底比斯。
美尼斯从议厅回来,尼安可正靠在窗边吃一盘子椰枣。美尼斯笑着从背后抱住尼安可说:
“今天总算有胃口了?”
尼安可给他塞了一颗回答道:“今天有好几封信,我都没拆,你去看看吧。”
美尼斯随意翻了翻,中间夹着有一封给尼安可的信,并没有署名。美尼斯隐约觉得不对劲,这样敏感的时候,谁会私自给尼安可寄信?美尼斯抽了一把银的汤匙,用细柄把信挑开,汤匙竟然变黑了,信上只写了一个词,“耻辱”。美尼斯立刻大怒,传唤侍卫问责,戒严的行宫中,刺客又再一次旁若无人地把带毒的信件送到寝宫中来,如果尼安可毫无戒心地拆开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美尼斯不敢去想。尼安可显然也被吓到了,抓着美尼斯的手说:
“没有碰到吧,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美尼斯叹了口气,把哥哥紧紧抱着。尼安可知道他很疲惫,无孔不入的阴谋和刺杀,就像诅咒一样缠绕着他们,自从来到赫梯 就没有停止。
“哥哥,我没能保护好你,你现在又病得厉害,我真的好害怕失去你。”
尼安可眼眶湿润了,抚着他的后背,轻声说:“不会,不会离开你的。不是你的错,是那些害我们的人。”
卢图等寝宫里没有别人后,便拿着土盆悄悄进来,对着美尼斯和尼安可跪下说道:
“殿下,卢图倒尼安可殿下的尿壶时,失手倒在土盆里了,没想到才两天种子就发芽了。卢图觉得应该禀告给殿下。”
尼安可惊讶地难以言语,颤抖着声音说道:“卢图,你是说我我怀孕了吗?没有弄错吗?”
“看殿下最近的反应,确实符合怀孕的迹象。”
美尼斯抓着尼安可的手臂,“哥哥哥哥你有我的孩子了吗?是吗?是我们的孩子感谢生育之神!感谢太阳神!!”
继而美尼斯心中一阵后怕,要是哥哥没有让我、他来拆信,现在只怕已经是一尸两命了。
因为尼安可怀孕,美尼斯当即决定中止巡视,立刻返回底比斯王宫,让他能安心养胎。但他知道,那个刺杀下毒的幕后主使不抓出来,他们是无法安心的了。美尼斯写了一封加急的长信,信中涉及到他记忆中曾被举报过下埃及诺马尔赫贪污案的情况,秘密送给塞涅。
塞涅花了两天时间去神庙内查美尼斯提到的日期和档案,莎草纸很容易破损,草木灰一旦浸了水也会模糊不清,但幸运的是,尘封的档案依然被保存完好。当时正任下埃及诺马尔赫的是法老母亲的侄子,也是法老和亲王的表哥,斯努比特。他的下属被举报代替他私扣款项,收受贿赂,恐吓平民甚至卖官鬻爵。冒死上报的是一个分管建筑的审查官员,因为拒不上供而被诬陷偷窃。已经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突破权贵的关系网上报到王庭,甚至顺利让法老知道了这件震惊的大案。美尼斯当时替父亲临政,派了人立刻调查。一切果然如举报者所言,但是最后法老只是处死了斯努比特的下属,将他撤去一切职务并软禁在底比斯城外,不久后他便得热病死去,死后也有被好好安葬。而档案中记载,斯努比特将赃款多数给了亲王阿奴姆,支持他组建皇家军队以外的力量,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