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星期五,杨宣果然没能回家。
大脑运转一整天,程焕下班之后才想起来他要开运动会这一茬,算起来杨宣还得再在学校待一个礼拜才能回来,程焕寻思着周末给他送些东西去学校,直接开车去了商场,到了地方把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刚锁了车门,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
停车场挺黑,那动静离自己越来越近,搁谁身上都不能往好了想,程焕眼皮狠狠一跳,也没回头,迅速把手肘往后狠狠一捣,听见痛呼声的同时,程焕转过身往那人腹部又踹了几脚,直到那人毫无招架之力,直接把人按地上结结实实揍过一顿。
最后是听那人嘴里漏出来的声音挺耳熟才狐疑地停下,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往人脸上一照,程焕瞪大了眼。
“......我`操`你祖宗啊张峰恺,大白天的做贼啊你?我刚刚手里要是有把刀,你现在还不得交代在这儿!”
咖啡店。
“要求我告知你的去向,我答应了。”
这家咖啡店铺位租的不好,在商场的角落里,平常没什么人来,连灯都吝啬多开几盏,只一盏孤零零的水晶小吊灯挂在头顶,闪着支离破碎的光。
程焕却看清张峰恺眼里有微不可察的光闪过,隐秘的复杂的,也支离破碎地闪着,这使他难以抑制地笑出了声,一边嘴角向上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作为交换,他把一些事情告诉了我,但有些方面的真实性还有待商榷。不过反正你也要来一遍,正好我来对对口供。”
刚被程焕揍过一顿的张峰恺颧骨和嘴角泛着青紫,配上刚下巴上刚冒出来胡茬,显得他整个人有些狼狈,他咬住了牙皱眉,眉骨突出,像是要怒气冲冲说出什么狠话,当然,不是针对程焕,可他余光瞄见程焕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又颓废地泄了气,一声鼻音都没发出来。
他知道程焕总是这样,存心要惹人发怒的时候都让人又恨又爱。
他迷恋他的狡黠精明和花刺一般的锋利,但他精明锋利的对象是自己,又偏偏确实是自己做错了。每次都是,所以每次又恼羞成怒得牙龈发痒,尽管在他以前的字典里,从没有‘做错’这两个字,他自己压根没觉得自己是做错,又谈有什么恼羞成怒?
花心不算错,偷腥不算错,四处留情不算错,这些顶多是习以为常的坏习惯,他有这个资本为什么不能去挥霍?虽然在遇到程焕之后大多都克制住了,但光是克制依旧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滥情的根扎在他心底,从来克己的人都会忍不住尝腥,更何况是他?
这一番言论真要拿出来说,还不知道要被程焕没鼻子没眼的冷嘲热讽多久,张峰恺心里清楚,所以只是拿来做最无用的自我安慰,虽然他早就不那么想,但总抱着荒唐的侥幸,希望程焕一时昏了头,能站在这么个角度考虑一下他的过错,况且那次原本也不全是他的错。
“那天我喝了酒......”
“我知道,说了你是拿错了别人加了料的酒才跟他有了一夜情,但是张峰恺,你知道我在意的不会是这个。”
灯光下,程焕脸上的笑逐渐淡下去,褪成一种泛着凛冽的漠然冷意。?
但他说了在意。
张峰恺慢慢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仿佛听人说起了一件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个男人,脸长得是真不错,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望着人的时候总让人觉得他眼里含着情掺着爱,即使是现在这样失态地瞪着人。
可程焕从来都知道这是错觉,他天生有这么一双能迷惑人的眼睛,看谁都含情,看谁都爱。
太像他以前在学校见过的一只猫,它有一对漂亮的鸳鸯眼和一身雪白的皮毛,总爱黏着程焕,拿柔软的毛蹭程焕,程焕开始还自恋地以为它只爱黏自己,到后来才发现它对谁都这样。
他说错了话,或者,只是终于把话说漏了嘴,程焕回过神来,皱着眉要解释什么,话没出口,就听张峰恺疯了一样笑起来。
“我没听错?程焕,你说在意,哈哈哈,你说在意......”说了两三句,他竟哽住,程焕定定望他,突然间就没了话。
“杨!宣!同!学!你到底听没听见我讲话!”
?
埋头演算公式的男孩儿头也没抬,敷衍回了个鼻音。
“那你重复一遍我刚刚说的话。”
“开运动会,周末要买东西。”
“你就没什么表示?”
“这该归入生活委员负责的范围。”
“问题是抽签没抽到生活委员当运动员,她周末不在校啊!”
“那就归班长。”
许珍珍两眼一翻,险些气得吐血。
“班长是我!杨宣你是不是忘了,我这个班长还是您‘让贤’让出来的!”
‘让贤’这俩字还真不是许珍珍自个儿给自个儿戴高帽,而是当时班干部竞选,杨宣为了不当班长,用来糊弄人的话。
许珍珍真是想想也气,平时没见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