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去市中心那边,挺顺的。”
“那小心啊,有空给你妈去个电话!”
“哦。”
她稀里糊涂应下来,门咣一声关上。
一瞬间,这些烦躁和羞耻尽数褪去,山峰坍塌了,一点点自怜的藤蔓攀上来。她在寒冷的走道里跺脚按电梯,才后知后觉想起父亲的那句今天冬至。
冬至。
方清樾再次来到华景城——岚姐说今天上班,她便提前来等。
上次分别后方清樾回家做了不少功课,她去落灰的论坛上面取经,听几个可能是编的纪实故事。昨天看见有人在论坛上说,细心的人能在极短的时间里明白床伴是个什么货色。出轨的?寻刺激的?好色的?或者干脆是个性瘾或者性癖者。
方清樾很有自知之明,她恐怕早就被岚姐看透。而在她的观察下,初识下雨,再次下雪,今天冬至,这每一次邀约的时间都透着某些情绪,并被拥有同样情绪的她察觉。
论坛上又说,如果不想惹麻烦,那就不要在现实关系中接触床伴。最最最重要的就是记住好奇心害死猫——就算两个人熟悉彼此的每一处肌肤和骨骼,人来人往,哪怕擦肩而过,也只是最普通的陌生人,仅此而已。
午后的华景都是些结伴喝下午茶的网红,方清樾看着长枪短炮的有些尴尬,最后还是躲进了乐达,总是蹭体验很不好意思,要办个卡吗,方清樾想到现实关系的禁忌还是作罢,反正华景这么大,有太多的地方可以消磨时间等人。
就当最后来乐达吧。她想。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六点,下班高峰稍歇。在水吧,方清樾看着玻璃后成群结队的人群,出来吃饭的、看电影的、逛商场的人声鼎沸,对比之下一墙之隔的健身房终究是有些冷清了。
她点了一杯柠檬茶。
网上说的柠檬精挺形象,酸从口腔滑到胃里,翻滚起某些渴望,不是食欲,是疼——先是钝痛,然后顺着喉管返到舌尖,是苦的,最后是辣,噼里啪啦窜到鼻腔和眼眶。
手机传来刺耳的震动,她捏着边楞犹豫,过了挺久才接起来。
“喂,妈。”
“……也没忙什么,爸爸年纪大了,新规定下来他不熟悉,我就帮他跑一趟车管所。”
她沉默几秒,一边用手按着额头,一边逼迫自己听完听筒里的冷嘲热讽。
“我、我……没有,他是我爸爸,也说想见见我……贱?跑去伺候他们一家三口?可以啊,随便你说,别再绑架我了丁老师。”
“你考虑过我的想法吗?”
“恨他?丁老师,是你们性格不合感情破裂和平离婚……关我什么屁事——”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暴跳如雷的母亲就摔断了电话。
方清樾举着手机呆愣很久,她总是这样,对着生人忍耐掩饰,又被亲人逼得拔刀相向,屏保灭了,她从黑屏上窥见自己泪流满面的惨样,玻璃后的人群依旧在相逢团聚,她只敢看一眼,而后极力地低下头,象是忍受极大的痛苦,一寸寸蜷缩着。
你长大了,亲情的碎片还是会扎疼你吗,独立个体方清樾?
疼痛撕破了阈值,她从高脚凳上艰难地挪下来,逃去了卫生间。
七点零五分。
方清樾洗掉了护肤品和淡妆,手指抹着残存的一点口红,她撑着洗手台,脱力地想自己是否还有精力再去赴约。
不知道是什么抽空了她。
她精神恍惚地去摸烘手机,卷起的热风拍了一脸。
“艾可,经理又让你去替班啊?”
“可不,那绿茶婊今天又没来。”一个戴着发带的辣妹在照镜子化妆,表情有些狰狞,“烦死了,教她那个课破事可真多,嘁,整天岚姐岚姐喊,我是没她能骚。”
方清樾一愣,关上烘手机,不动声色地转向一边拿纸巾。
“不说了去上课了,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辛苦辛苦。”女人朝她挥手,又扭过去向厕所喊了一嗓子,“范啊,你好了没,你会员还等着呢。”
一阵马桶抽水声,阴影里走出个苗条的教练,她在方清樾旁边洗手,撇撇嘴:“叫叫叫,跟叫魂的似的,累死个人,我刚才听你说岚岚又没来?”
“嗯呢。说是家里有事,这月缺课快一只手了,肯定到处鬼混。”
“大家都同事,你看不惯在微信里唠唠就算了,别真说出来,这火急火燎的整天被人当枪使。”尤其是经典的厕所滑铁卢,有啥好撕逼的呢,教练被自己的脑洞逗笑了,“而且人家也不容易,听说离婚了,最近可能真是家里事吧,走了。”
“哎?”女人反应一会儿,追上去揽住教练的胳膊并排走,“真的?”
方清樾跟着她们迷迷糊糊地走出卫生间,朝会员区走去,化妆品的香味从女人一甩一甩的发丝散开,夹杂着只言片语袭来。
“你忘了,就年初跑咱这里抓人的那个,是她老公,都这样还能过下去才是见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