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好觉所以他眼花了。门口很快传来了脚步声,并且离得越来越近,朱朗没办法,只能放弃了寻找,先回自己的房间去,下午再交差。
每次进入海巫婆的房间里,那股气味和低沉的气压都让他能觉得窒息。角落里的瓶瓶罐罐散发着浓沉的血腥,里面装着的东西令人不寒而栗,对于一个才从第二关过来的人可谓是极大的摧残折磨,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能坚持到现在的。
绝命轮转好像也就十几个关卡,他这一个大跃迁直接就是要命的,和小学生忽然要去考大学的招生题目一样。朱朗深吸一口气,捂着头一路走到了门口,刚刚把门给推开——
一声尖叫被秦冬莞及时地捂在了嘴里。
打开门来里面忽然出现个人,把朱朗吓得险些灵魂出窍,面上多了分做错事的心虚。毕竟他一开始的时候是靠着这边的人才活下来的,本来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在他们后面的,但最后还是阴差阳错地触发了某种条件见到海巫婆,被一番威逼利诱后顺势投靠了敌方的阵营。
朱朗抿了抿嘴,竭力扯出一抹看起来比较自然的笑容来。
“小秦姐?”他咽了咽口水,强制性地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两天海上的风浪太大,不是很舒服,就没去找你们。小秦姐找我是有什么事?”
秦冬莞微微抬起头来看他。
朱朗到底还是个大学生,又刚刚进入游戏没多久,还没有养成一副钢铁心肠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被一个漂亮姑娘直勾勾盯着逐渐就开始惭愧起来。就在他心脏怦怦直跳忐忑不安时,秦冬莞却直接伸出手,白皙的指尖在他胳膊上一点,声音轻飘飘的:
“你看,她给你也下蛊了。”
“下蛊!?”
朱朗险些一下子跳了起来,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果真看到了一个黑色的点,之前竟是都没有发现。他又听着秦冬莞的话把掌心一翻,一下子就看到了手上的纹路间泛起的青黑,眼前都是狠狠一晃。
如果不是为了求生,谁又会愿意出卖人类的底线与虎谋皮?朱朗被要求带新的蛊虫过去,他并不好意思带救了自己的四个人,正在犹豫着把目光放到看起来就可能活不了多久了的陈妈身上,竟是没发现自己也被下了蛊。
朱朗的双手开始颤抖起来,秦冬莞却显然不想再给他多余的时间浪费,冷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自为之吧。”
在秦冬莞转过身去的刹那,朱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声抽泣了起来。无数的情绪风暴在脑海中碾压而过,最终化成了两行热泪滚滚流下,他甚至毫无尊严地给秦冬莞磕起头来,想抓住剩余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什么都给招了出来。
“你是说,海巫婆找你把人给她带过去,之后就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朱朗拼命点头,哽咽着补充了句自己没想过要动他们。
秦冬莞睫毛抖了下,她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居高临下俯视着人的感觉,尤其是朱朗一个大男人哭得凄惨的模样并不能激起她任何的同情心。他知道这个消息以后会不会对自己团队下手,这种事情她也不会在意。当选择站到海巫婆阵营的一刹那,这个叛徒就与恩将仇报画上了等号。
不过鉴于这人还没有真的动手,秦冬莞决定最后提醒他一下:
“你的蛊毒我解不开,但你最好别真的动手。还有这房间……”
“这房间怎么了?”朱朗满脸泪水地茫然抬头,颤巍巍四顾。
他环顾四周的空档秦冬莞已经迅速地推开门走了出去,脚步声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这里,门给他留下点小小的缝隙。朱朗忐忑不安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在听到秦冬莞不能给他解除蛊毒的时候其实在那一瞬间又产生了点别的小心思,毕竟两个人也不是生死之交,甚至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
她会不会是在诈自己?
那一点点透过光线的缝隙随着朱朗的犹豫不决而逐渐缩小,最终在片刻后轰的一声关闭,没有点蜡烛也没有窗户的房间内立马沉入令人恐慌的黑暗当中。朱朗肩膀一缩,那种诡异不安的感觉再度贯穿了他的全身神经,他开始后悔没有听从秦冬莞的话,甚至能闻到有一股越来越浓郁的水腥气……
那是独属于海里的味道。
黑暗一点点地浸染了双眼,光明被强制性地剥夺去。狂乱的心跳提醒朱朗此时房间内可能出现了什么东西,他慌忙摸索到记忆中烛台的位置,手忙脚乱中蜡烛油滴答落到手上烫出一个泡也不觉得疼。蜡烛被点亮了,如同在现代世界的白炽灯一样,大盛的光芒竟是直接照亮了整个房间。
光芒落到角落里那漂亮的一条鱼尾上,闪亮的鳞片如同被注入了活力般在微微翕动。朱朗凝滞的目光落到了这条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自己房间的尾巴上,呼吸一点点地屏住,看着这东西不断拍打着地面,溅起些许黏腻的水渍来。
朱朗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条鱼尾,呼吸都开始有点不畅,像是被闷进了海水里,窒息与压迫感随着身体的寸寸坠入而加剧。角落里的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