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城看穿她的矛盾,便想岔开话题,朝苏问宁怀中的襁褓凑凑,伸出一只手指,用指腹来轻轻刮了刮婴儿幼嫩的脸颊,轻声唤道:“安宁,安宁。”
苏问宁的思绪被她的声音拉扯了回来,再次看向自己的孩子,不由自主的扬起微笑来,想到了宣城不久前流产的事,暗中遗憾的叹了一口气,问道:“还是没有找到驸马的下落吗?”
若是驸马能回来,公主失去孩子的心情便不会显得那么沉重,孩子早晚还会有的。
他?们不知道宣城怀孕是假的,宣城也并不想将他?们牵扯到麻烦的漩涡里来。
她摇了摇头,自舒殿合消失之后,她派出去一波又一波寻找她的人都一无所获。
在她消失的天牢周围,远至十里的地方,连河水都被她命人掏干了,也?再没有发现她留下的一点痕迹。舒殿合就像凭空蒸发了一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即便如?此,宣城也没有想过放弃。
太孙继位的事务刚告一段落时,她本想亲自去寻找舒殿合的。
但是太孙皇位还未坐稳,身边内忧外患,危机四伏,她不能走,一走她们曾经为小皇孙作下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所以宣城只能不断的派遣出金吾卫继续寻找她,就算将整个大豫挖地三尺,她也要把她找到。
苏问宁和冯正不约而同的叹息,安慰宣城道:“驸马一定会平安无恙的。”
“差点就忘了。”冯正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了宣城,道?:“这是父亲让我请公主转交给殿合的,若是公主找到了殿合的踪迹,请务必将这信交给他?。”
宣城接下信,点头应好,见时间不早了,不再耽误她们了,转身走到桥边的垂柳旁,折下一枝柳枝来,按大豫的习俗,在柳枝折断的地方绑上备好的红丝带,送给夫妻二人。
“一路平安……”
冯正承礼,对宣城拱手一行礼道:“公主亦保重。”苏问宁怀里抱着孩子不方便,就以屈身代礼。
宣城目送着夫妻两人一前一后登上马车,站在车帘前又一辞别
前几天也是在这里,哑仆刚携着两只鹤与她作别,今日她送走了两位至交好友。
眼见着与她有关的人一个一个离开,宣城心里忽然觉得空荡荡的。
伫立在原地,面前来来往往的人如与她隔出一道?世界,耳边霎时安静下来,眼前世界的色彩褪去,目之所及皆是陌生面孔,他?们张着嘴谈着笑,却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京都里好像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宣城眼眶慢慢变红,强作挺直的脊背,终于颓废了下来……
等候在路边的马车接应到了后来的同伴,起头马车的车夫闻讯后,高扬起手中的马鞭,一鞭子抽下去,马车登时动了起来,牵引着后头的马车也?随之开始前行。
车厢摇晃,冯焕森独坐其中,阖目抚着自己的长须。
五月,立夏,春去夏犹清。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
宣城依然没有寻到舒殿合,搁在案头等待主人亲启的信封都积上了一层薄薄的灰。
被宣城一纸军令卸了兵权的五王,在兵甲的押送下,紧赶慢赶终于从边疆回到了京都。
一入城门,消息被堵塞良久的五王才得知,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朝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皇位上坐的人已不是自己的父皇,而是自己连毛发都还没有长齐的侄子。
他?怒火冲天的以皇子身份挣脱了束缚,径直冲到了宫里,要搞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他?无视金吾卫的阻拦,横冲直撞来到太宇殿中,所见到的却是意料之?外?的人。
“你怎么在这里?”五王瞪圆了眼睛,厉声质问道。脸上多出来一道?斜贯额头鼻梁的伤疤,使他本就不善的面容越发狰狞。
这道?疤正是那场他被敌军坑骗导致冯保成牺牲的战役给他?带来的,疤上原有的伤口差一点要了他?的性命。
坐在太宇殿中等候着他?的人,并非是已被尊为太上皇的吕蒙,也?不是瞒着他?偷偷登基的侄子,而是他以前从未放进眼中的妹妹——宣城。
“父皇呢?”五王左右扫视了一圈。太宇殿内他?所能看到的地方皆是空荡荡,哪有他?父皇他?迈进一步,金吾卫执刀挡住了他?的前路。
如?果没有宣城的允许,他?走不到这里,但他?若想再得寸进尺,金吾卫绝对不容他。
“五哥,你终于回来了。”宣城抬起头看到五王的眼睛一亮,仿佛早在期待他?的回来,抬手挥退了那些阻拦五王的金吾卫,朝外?传唤道:“左大伴快给五哥送点茶水糕点来。”
五王不记得自己和这位妹妹有这么熟络过,心上起上一层莫名,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可一柔柔弱弱的小女子,消瘦的肩头还不及他?的拳头厚实,不对等的力量,实在难以令他生出什么戒心来。
正所谓抬手不打笑脸人,他?语气也?放软了一些道?:“五哥问你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