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爸拎起餐盒,回头看了我一眼,“她有点倔,想一个人待着,在酒店。”
等我们走进去,我看到这宅子里真有个规划得很老道的院子,看得出宅院有点历史了,他带我进了一侧的一处屋子,玻璃设计的半面墙,可以看院子,屋里只有一处石凳和地上的几只垫子,在橘黄色的灯光照射下,像个禅房。
我们各自捡了块垫子坐下。
“你逼她什么了?”尚爸又问道。
“就有些事情吧,有点奇怪,从一开始就奇怪,有些人,有些关系,我不知道是怎么样的,问她她也不说……”
尚爸看着面前的石板地面,看了好一会儿,“是不是有纠缠她的人,你怀疑她们的关系?”
“啊,”我想他应该是个知情人,那这趟找他也对了,“嗯……叔叔您也知道?”
他往前倾着身子,十指指尖交叉着,抵在下巴上,良久,“来往,能不能问问你和小宛交往多久了?”
问得这么直接,我突然不好意思了。
“不久……”我不太好意思真去算日子,“不久。”
“嗯,”他直起身子,“那就给她些时间吧,有些事,需要她很努力才能解决掉。”
我以为他想判断能不能告诉我。
“她挺难的,并不是因为我是她父亲才这么说,跳出我的身份去看,她确实挺难的。”
我听着这话,沉默着。我承认,这些都是我想听到的话,而越听我就越心疼尚宛。
“有些事她没能说,不是因为对你不信任或者感情不够,而是她担着法律责任,我们中国人总是把‘情’和‘理’放在‘法’前面,老百姓这么过日子也没什么过错,几千年都这么过来了,但她不行,”他顿了顿,“有些事,她如果轻易说了,泄露了,她签的合同就会让她在尚古所有的股份被清算,让她‘净身出户’。”
“啊?”我吓得一哆嗦,“那……那么严重啊?”
“有些事很复杂,她现在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她面对的是一个精英律师团队,所以一旦她失约,她是没有机会的。来往,你们交往时间不长,现在有这个暂停也挺好,一方面,你冷静下来考虑考虑,她这样背景复杂的女孩子,你有没有信心和她走下去,你们未来的生活是不是你想要的?另一方面,也给她一些时间,去思考一下怎样平衡爱人和周遭的环境。”
“哦……”我一时接不上话,我记得尚宛是提过一嘴“合约”,我听着没太当回事,大概是恋爱脑,也从未想过这件事能有这么上纲上线。
“叔叔,我能不能问问,她的对家是谁啊?谁这么逼着她?是那个姓裴的吗?还是……”我想到了尚宛的爷爷,因为尚爸也被他逼过,但话到嘴边没好说出来。
尚爸摇了摇头,“是谁都不重要的,大家做事都是对事不对人,她陷入的是事态的局,不是人的局。”
“哦……”
他指了指面前地上的餐盒,“这……都是什么?”
“有助睡眠的宁神汤,还有她爱吃的梅干菜包子,”我站起身,拎起它们,“叔叔,我自己给她送去吧。”
“你确定?”
“嗯,您刚才说得对,暂停键按下去,让我俩从热恋的不管不顾里走出来看看,我也不想去打扰她,但送份吃的还是可以的。”
他也站起来,点点头,“行,那你去吧。”
“尚古酒店的公寓是吧?”
“对。”
我在夜色中又往酒店赶去,如果像尚爸所说,她这两天一直一个人待着,那肯定没人叮嘱她吃饭,这样下去,就算没病也会出问题吧。
我在出租车上想,什么情情爱爱的,都暂时搁置一边吧,身体不能垮,别的都从长计议。
其实我也只是晚上吃了个包子,我知道人在悲伤的时候没有食欲。
没有私人电梯的待遇,我拎着两餐盒,外卖小哥似的,着急地看着电梯显示键,好像再晚一点她就吃不下了,或者再晚一点她就离开了。而等电梯真到了36层,我踏出门,脚下又一软,她会怎么对我啊?
我摸到她门口,站在那儿,想去按门铃,胃里却一抽一抽的紧张,我避开猫眼,倚在一边的墙上平复心情,一会儿又想,干脆就放门口,然后给她发个消息让她拿吧。
也不行,万一她还在生气或者伤心,不来拿,浪费是小事,她不是又吃不上了?
我站在那里纠结,很可笑,在尚爸那里时明明打定了主意,这到了家门口,却又迟疑了。
可是我中途改主意,自己给她送过来,不就是想见她一面吗?哪怕隔着门看一眼也行啊!
我伸手,按响门铃。
心“突突”地跳着,准备回答“是我”。可半晌没有动静,再按,还是没动静,我的心开始往下沉,难道她真的走了,不在这里了?
正胡思乱想,门开了。
天呐,这门的隔音效果也太好了吧,为什么没听到脚步声?门开的时候,我正垂头丧气,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