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意大利的头一天晚上,我成功地将准备好的故事注入了来往的心里,我看着她失魂落魄地跑出去,我跌坐在地上笑出了眼泪,抱着那座石膏像,我对尚如说:“看,我会一直帮你报仇的。”
那天夜里,我做了个梦,我梦见尚如躺在一张白色的床上,口中唱着那首摇篮曲。
我走过去,伸出手,“如,他们说你死了?”
她不再唱了,笑了笑,“他们也这么跟我说。”
我在隆冬的夜里惊出一身汗,猛地坐起身,大口喘着。
梦境太真实,它竟动摇了我九年的认知,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万一呢?
不行,我不能走,这一走就再也不能入境,万一她真的还在,还在这里……
我连夜逃了出去,在外面躲了两天,也思考了两天。
我知道我无论用什么办法,从尚宛那里都不会得到什么,九年了都不曾有任何破绽。
来往,来往是破局之人。
我在这天早晨悄悄来到来往家楼下,却看见尚宛的司机和车在那里等着,我叫了车,悄悄跟在他们后面,有趣的是,他们在飞虹大桥停了下来。
我一路尾随她俩,沤了一上午的雨终于落了下来,天地间灰蒙蒙一片。
我看见来往扭头回去,我走了上去,尚宛看到了我。
她竟没有吃惊,就那么平静地看着我,雨打在她的脸上、身上。
“尚如在哪里?”我问。
“你先告诉我你的住址,我会去找你。”她这么说。
“尚如在哪里??”我对她吼了一声。
我不明白,她哪来的信心,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藏身之处告诉她?等着他们来抓我吗?
“卓冰,在来往回来之前,把你的住址告诉我,然后赶紧走。”
我伸出手,她向后退了一步。
“信不信我现在可以置你于死地?”
“没有时间了,我现在还不能多说,等我安排好一切,会去找你。”
我盯着她的眼睛,我想相信她,理智却告诉我不能够,这一定是为了眼前保命而骗我,我怎么能相信,如果她真想告诉我什么,九年了都不说,今天等我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突然想告诉我了?还会去做什么安排?为什么早不安排?
她一定是在骗我。
我听见身后急匆匆的脚步声,回头,果然是来往,我笑了笑,转回头,“她会亲眼看着你死。”我轻轻一推……
“卓冰!!”
这一声呼喊,好似隔着九年的时光、恨与思念,隔着万水千山,却又好似近在跟前。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还有两章结文~
第73章 船
我本有个哥哥,如果我没记错,他叫尚子轩,我对他的记忆短暂而模糊,大概从我两岁开始,三岁也就结束了,因为那年他生了场病,夭折了。
那病不常见,大伯和伯母带着他,从国内一路求医到美国,诊断出是染色体基因链里带出的毛病,而他俩如果再生育,子女得这种病的几率仍然存在,他们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决定领养。
从我三岁开始,家里就再没人提那个匆匆而来、匆匆离去的哥哥。
后来等尚如来到我们家几年了,在一次下午茶时,伯母跟我母亲感叹,领养是讲究眼缘的,尚如就是让尚家的每个人看到她都能对上眼缘。那年我约莫十一、二岁,在一旁安静地吃着新焙出的蛋糕,想,就是长得像吧。
更确切点,就是奶奶喜欢她。她甚至比我长得还像奶奶。
尚如还在福利院时,并不知道自己姓什么,那时所有不知道姓什么的孩子统一姓张。张如很小的时候就展现出非凡的艺术天赋,她画的画儿在全省儿童福利院比赛里拿了一等奖,被推荐给了尚家。
她后来能与卓冰一见倾心,再见如故,与她俩共有的艺术气息不无关系。
尚如确实能让尚家的每个人都与她对上眼缘,我对这件事体会颇深,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我以为每个少女都经历过一段荒诞的懵懂岁月,去英国念女中前的那个夏季,我的记忆是一片深深浅浅的粉红……
花朵的颜色,身体的颜色,纹身的颜色……纹身洗去后留下的颜色。
本以为一切的荒诞都会随着纹身的退去而被遗忘,或装作被遗忘,人的一生如同一艘从此岸驶向彼岸的船,启航时在浅滩中的湍流与沙石着实会让一艘新船摇摇摆摆,心慌意乱,可当离岸越来越远,回顾来路,才会知道,最危险的都藏在最为平静的海面下面,所以,启航时的小困境本是该被遗忘了的。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也下着雨,伦敦那个季节的雨水很多。我从约克郡回到伦敦,尚家给我准备好了房子,我本以为家人会让我和尚如住在一所房子里,幸好没有,不过那晚之后,我知道这安排是故意的,他们特意将我俩隔开很远。
那晚尚如过来看我,暧昧的情愫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