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勒始终不说话。麦克尼站起来拍了拍努勒的肩膀:“你好好想想吧。我先回去了。”
麦克尼走了。努勒双手捂住脸。十几年隐藏低调的生活,数年痛苦的治疗过程,他几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用染发剂掩饰自己本来的发色,用眼镜遮住自己不同于身边人的眸色,用一口纯正的阿拉伯语假装自己身上根本就没有欧洲血统。和父亲、和妈妈,和麦克尼、法丽哈一起保守他们共同的秘密,就好似,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人。
尽管失去了很多的自由和随心所欲,但他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习惯了身边这样的家人,他不想改变,害怕改变。努勒无声地哭泣了起来,像一个即将失去母亲的大孩子,哭得不能自已。
……
第二天早晨,伊萨古曼一家人按时地出现在餐厅。努勒戴着他的茶色眼镜,看不出真正的情绪。法丽哈匆匆吃完早餐,和父母吻别后就上楼了。女人在男人和两个儿子吃完后,给他们泡了茶,也上了楼。父子三人相对无言地坐在客厅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三人的心情各不相同。当时间走过9点30分时,管家走进来。
“老爷,客人到了。”
父子三人一个明显的回神,阿拉义:“请客人进来。”他率先站起来向门口走去,麦克尼也站了起来并拽起了努勒,跟上去。
没有等太久,管家带着蒙柯走了进来。蒙柯一身青色镶白边功夫服。见到出来迎接的阿拉义,他抱拳,用英语说:“伊萨古曼先生,在下蒙柯,岳崇景大宗师的外门弟子。”
阿拉义有模有样地抱拳行礼,同样用英语回应:“蒙先生,您好。”然后放下手介绍:“这两位是我的儿子,麦克尼和努勒。”
蒙柯再次抱拳:“两位好。”
麦克尼抱拳:“蒙先生好,里面请。”
把蒙柯引入客厅坐下,在佣人上茶之后,阿拉义主动询问:“不知蒙先生这次来,是为岳大宗师与我谈什么生意?”
蒙柯看了眼站在沙发旁的佣人,阿拉义:“你们都下去吧。”
佣人安静地放下精美的茶壶,和客厅里的其他人安静地退下。蒙柯的耳朵微微动作,确保附近没有人,他打开随身携带的公文包,取出一张黑白照片,放在了茶几上。父子三人一看到这张照片上的人,三人都有一个明显的惊楞。这样的惊楞明显不是看到一张“陌生人”照片的意外。蒙柯把他们的反应看在了眼里。
阿拉义抬眼,蒙柯:“伊萨古曼先生,请问您是否认识照片上的这个女人?她是我师父和师叔的侄女,已经失踪近20年了。我们一直在找她。”
阿拉义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他拿起那张照片,开口:“麦克尼,去把你母亲喊下来。”
麦克尼深深看了眼那张照片,沉默地起身离开。努勒双手握拳,脸庞紧绷。蒙柯没有追问阿拉义对方是否认识照片上的人,因为已经无需追问了。蒙柯这时候才是真正松了口气,可算是找着了!
麦克尼去找母亲,没有提蒙柯的事情,只说父亲有事情需要母亲下去。女人穿着黑袍,蒙住脸,跟着儿子下楼。走进客厅,看到有一位陌生的古武者,女人走到丈夫身边,安静地坐下。可是当她的双眼下意识看向丈夫时,她看到了丈夫手里拿着的那张照片。那一瞬间,女人美丽的双眼陡然愕然地睁大,伸手就抢过了那张照片。
蒙柯这个时候才开口,用华语说:“橘红姐,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女人的眼睛更睁大了一分,猛地看向对方,接着她就听对方说:“我叫蒙柯,我的师叔是百里元坤大宗师。师叔还有一个名字,叫白景。”
女人倒抽了一口气,眼泪瞬间弥漫眼眶,整个身体剧烈颤抖了起来。阿拉义抬手搂住女人的肩膀,替她取下了面纱。面纱落下,隐藏在面纱下的,正是和照片上的人一样美丽,更多了几分岁月沉淀后的迷人容颜。
“白……白叔……”女人的声音颤抖,眼泪一串串掉下。她整个人都懵了。就在昨天,阿拉义还和她说回去的事,今天,她就见到了家乡来人!
蒙柯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电话响了三声对方就接听了。
“蒙柯!”
“师叔,您稍等。”
蒙柯伸手把手机递过去:“橘红姐,师叔。”
电话那边,百里元坤清楚地听到了蒙柯喊的那声“橘红姐”,他当时就屏住了呼吸。随后,他就听到了女人的抽泣声,百里元坤两手握住手机,声音同样颤抖地喊:“橘红?橘红,是你吗!橘红!”
抽泣声愈加明显。百里元坤对着手机喊:“橘红!我是你白叔叔!橘红!我是你白叔叔!你不会忘了白叔叔了吧!”
“白叔!”手机里传出一声女人的哭喊,接着就是女人的嚎啕大哭,“白叔……白叔……”
女人哭得很伤心,哭声中充满了委屈和思念。百里元坤的眼角湿润,渐渐的,眼泪流淌。女人,阿拉义·伊萨古曼的第一任妻子,改名换姓为伊娜姆·阿丽古丽的祁橘红握着蒙柯的手机哭得撕心裂肺,一声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