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
电话响了,程凯然迷迷糊糊的抓过手机看了一眼,调成静音,继续睡。
半分钟不到,电话又响,再调。
再响,再调。
“烦人”第五次的时候,程凯然接了。看这架势,他要不接,那倔老头儿能一直打到他手机没电关机。
“喂。”
电话那头没出声,程凯然知道,老头子肯定去找他媳妇儿接电话了,果然,没几秒耳边就响起了老妈的声音,“然然啊,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呀?”
程凯然打了个哈欠,“我睡觉呢妈,有事儿么?”
“也没什么事儿”
程妈刚开口就被程凯然打断了,“没事儿那我就先挂了,困。”
“都什么时候了还睡!你告诉他,必须马上给我搬回来!”程凯然还没来得及按下挂断,差点没被程老爷子这一嗓子震得手机掉地上。
程妈显然也被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开口,“然然啊,那小破镇子有什么好待的?你”
“妈,有什么事儿让他自个儿跟我说,您不用当传话筒。行了,就这样吧,您多注意身体。”程凯然挂了电话。
这么一折腾,他睡不着了,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想到了林敬文。
上次医院一别后已经两个月了,他号码没换,可林敬文从没打来过。程凯然知道他现在结了婚,老公又是个醋坛子,跟他自然不会像以前那么亲近,但这么久连通电话都没有还是觉会有种儿大不由娘的酸楚。
也不知道他们夫夫关系怎么样,兔崽子怎么会瘦那么多?
正想着,电话又来了。
陌生的号码。
程凯然想也不想就接了。
可打电话的不是林敬文,是蒋川。
蒋川说明打电话的原因后,程凯然觉得好气又好笑,“又玩儿这种把戏,你们逗二傻子呢?那兔崽子到底是想死多少回啊?!我说蒋川,你觉得我能上一次当,还能上第二次么?”
蒋川的声音很沉重,不像是开玩笑,“这次是真的还在手术,医生说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声”
程凯然这回信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就像就像做了个噩梦!梦到兔崽子死了!他非常难受!非常痛苦!突然,他醒了,发现兔崽子还在身边!他高兴坏了,张开双手想要抱抱他,这时候兔崽子死了就死在他面前
“程凯然!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没事儿吧?!”
蒋川的大喊拉回了程凯然的意识,“没事我马上来”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好似花光了他的所有力气。
下了出租车,程凯然几步冲进了医院,但看着电梯楼层不断增加,他心中的不安就越浓,刚才分明还迫切的想要得到结果,一下电梯他却退却了。
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离这儿!
刚转身,他就被叫住了。
“程凯然!”蒋川小跑着向他靠近。
“手术成功了么?”
“嫂子他”蒋川说到一半,叹了口气。
程凯然呆滞了会儿,似是没反应过来,许久,木然道,“这样啊那我先回去了。”
他上了电梯,甚至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笑着跟蒋川挥了挥手,“再见。”
程凯然,正常得反常。
蒋川意识到不对,连忙走楼梯去追,并给程凯然打电话。
走到三楼就听到了铃声,他探了下头,只见一人蹲坐在一楼楼梯口的地方,黑乎乎的看不太清,他继续往下,试探性的叫了声,“程凯然?”
“干嘛呀小屁孩儿?烦人。”程凯然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蒋川已下到一楼,挨着他坐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是骗人的吧说的跟真的一样你是不是也学表演的?擦,我好像有点儿喘不过气了我可没哭啊!眼泪自己掉下来的,丢人的生理反应!”程凯然笑着说。
“程凯然,你看着我看着我!”蒋川硬将他脑袋扳过来,不出所料,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生病以后,嫂子不停的吃药,做化疗,最后的这段时间甚至都没办法说话,他活得很辛苦,也很痛苦我们都不想他离开,但这对他来说,是好事儿”蒋川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语气跟哄小孩儿似的。
“我当然知道。”程凯然用力吸了吸鼻子,“蒋川,我跟你说啊,三年前,以为兔崽子死了的时候,我哭了整整一晚上,我都不知道我自己这么能哭呢!”
“可我那时候太难受了,我怕再不哭就得把自己给憋死了。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这么痛苦了,得,兔崽子又死了一次”
程凯然笑到声音都哑了,“你说,他对我来说,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可这次,我不但没有轻松一点儿,反而心里更难受了为什么啊?”
“别笑了,丑死了。”蒋川在他脸上扒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