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沉下脸,停下喝汤的动作,沉默好久接着开口:“我不想搬,要是搬走晓芙就会找不到我。”
花婆婆口中的晓芙是她的恋人,上世纪五十年代,同性相恋在她们那个闭塞的山村犹如过街老鼠,为了躲避世人异样的目光,她们远离家乡,来到S市。
在S市,两人虽然生活清苦,但彼此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比蜜还甜。
然而有一天,晓芙的父母找到她们,强行把晓芙带走。紧接着,花婆婆便追回老家,可晓芙根本没回去。
整整半个世纪,花婆婆都在等待和寻找中度过。
她不想搬走,也不能搬走,她怕晓芙找不到回家的路。
花婆婆又轻叹口气,食不下咽:“我准备在这里搭个帐篷,要是不给搭,我就铺条席子,总之我不能走。”
“这怎么行?”简盈正要劝说,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嘈嘈杂杂的声音。
简盈还未看清来者何人,花婆婆已经抄起竹竿赶人:“滚,滚出去!”
一个头戴红色安全帽的男人往后退一小步,双手下压,示意老妪冷静:“花婆婆,我们已经提前一个星期通知你搬家,况且我们也给你安排好住所,比你这瓦棚不知要好多少倍。”
“我不稀罕!”花婆婆气喘吁吁地挥舞着竹竿,一副要拼命的样子:“我叫你滚,听到没?”
男人显然不想和老妪废话,长臂朝外一挥,两台挖掘机就轰隆隆开过来,机械臂重重掷向地面。
另一台挖掘机直接往瓦棚上砸,彩钢瓦顿时凹出一个大坑。
眼看瓦棚快要倒塌,花婆婆急得红了眼,不管不顾地爬上挖掘机的起重臂。
挖掘机司机也许想吓唬吓唬花婆婆,所以并没有停止手上的操作,摇臂晃了两下。
简盈悚然抬头,吓得面无人色,花婆婆拽着大摇臂全身跟着剧烈摇晃。
几乎没有考虑的时间,简盈果断地踩上起重臂,扶住站立不稳的花婆婆。
起重臂还在一点点上升,简盈把铲斗连杆的位置让给花婆婆,自己则虚虚地抓住铲斗边缘。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没打算先行退让。
此时花婆婆已有些体力不支,强撑着连杆似要往下倒。
简盈呼吸一滞,本能地往回退,让花婆婆有更多受力空间。
就在她抬脚之时,人群中传来一声惊恐的叫声:“盈宝,你在做什么?”
简盈扶住铲斗,小心翼翼地抬头,看见来人后,惨白的脸上倏然绽放出一抹甜笑。
是叶依慕!
“依慕,我……啊……”
机械臂突然失控一震,简盈的背后没有倚靠,她收不住动作,整个人倒栽葱似的往下倒。
“盈宝!”叶依慕的声音陡然拔高,无比惊恐,几乎要把人的心都震碎。
简盈从未听见叶依慕发出这样惊骇的声音。
当她快要坠入地面的最后一刻,叶依慕清瘦的身影穿过人群飞奔过来,长卷发在风中划出流星一般的弧线。
当遭遇危险时,一部分人会“吓傻”,而少数人的大脑反而能做出最冷静的判断。
叶依慕就属于后者。
她对准角度,预先弯曲膝盖和手肘,把重心下压至腰部,将坠落的简盈牢牢箍进怀中。
接住简盈的瞬间,叶依慕迅速沉腰,收拢手臂,顺势带着她一起翻滚,以减少那一瞬间承受的重量对自己的冲击。
简盈还没来得及消化眼前的状况,在一阵眩晕中,两具身躯交叠在一起,滚落到瓦棚前,直滚落好几圈才止住身形。
她被叶依慕搂住怀里,安然无恙。
而叶依慕却伤痕累累,手臂和腿部满是草屑和细碎的擦伤痕迹。
简盈死死咬住唇,心疼地覆上叶依慕的手臂,不敢碰她的伤口,泪水夺眶而出。
叶依慕疼得睫毛不停颤动,红唇近乎惨白,声音刻意保持稳定,安抚受惊的简盈:“别怕,我在。”
怎能不怕?
简盈心疼得快要窒息,她从未像此刻这样恨透自己的承重,无路可退地压着她最爱的人。
想到自己还压着叶依慕,简盈泪痕未干的小脸染上一层薄红。
她正要扶叶依慕起身,头顶上方却传来钢板碎裂的声音。
刚才挖掘机铲瓦棚时,已经破坏钢瓦屋的主体,成块成块的钢条倾斜着欲往下掉。
垂坠的角度必定会砸到她们。
无论哪个,都是重创。
两人几乎同时察觉到危险。
坠落过程只需几秒,简盈根本来不及做反映,身体早已本能地挡在叶依慕前面。
简盈费力地将手臂从叶依慕怀中抽出,伸高护住她的头。
她不能,不能再让依慕受更过的伤。
她不能失去依慕。
叶依慕像是觉察到她要拿命护自己,可她现在被简盈压着,她当机立断,紧搂住简盈的腰,想带着她翻身,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