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镜给唐韵青的信里写着:“不要找我,不要再去安家,不要再帮我们姐弟二人说话,乖乖在租界待着,或者让杨启元带你们离开上海避难。我欠你的10万大洋,在我的有生之年,一定偿还。如果方便,请帮我照顾好惜惜,如果不方便,就放它自由。动物和人一样,生死有命。”
在那封信里,唐韵青读出了生离死别的气息。
那么刚强爱美的唐小姐,在看完信后,抱着小雨不顾形象,痛哭流涕。
她说:小雨,干妈离开我们了。
她说:安镜你大爷的,肚子里宝宝的名字你还没有取,你回来,取了名字再走……
唐韵青哭了好一阵子,哭完擦干眼泪,笑着亲了亲小雨的脸。
“小雨别哭,刚刚妈咪是在说梦话,当不得真。干妈只是去外地做生意了,等她赚够了钱,就会回来给小雨买好多好多的玩具和新衣服。”
镜,等你回来,宝宝还是要叫你干妈的,你赖不掉。
……
陈旭率军入驻安家的当天,卡恩也在安家现了身:“怎么样陈中将,这安宅做你在上海的根据地,够气派吧?”
“还算他安家人识时务,晓得在我大开杀戒前跑路保命。”陈旭对此处非常满意。
“我们可有言在先,英华在老城区的工厂,就请您手下留情了。”
“好说,好说,哈哈哈……”
一进一出,卡恩脸上的笑就没停过。可屋子里,陈旭脸上的表情与卡恩截然不同。
行军打仗这些年,他过河拆的桥,可不止一座两座。卡恩的居功自傲与得寸进尺,令他深恶痛绝。
他心狠手辣唯利是图是真,但也不会容忍洋人踩在自己头顶。
安氏垮了,最大利益获得者是英华,而非他陈旭。他可以吃苦头,就是不喜欢吃亏。
“来人。”
“中将有何吩咐?”
“找到安熙了吗?”
“尚未。”
“一群废物。去,把工部局巡捕房管事的给我请来。”他想威逼利诱,断了卡恩的后路。
“是。”
“还有,告诫安排去保护卡恩的人,做做样子就行了,别出头,别惹事。”
……
安家被占,安家姐弟失踪,安氏烟厂奄奄一息。
全上海都在传,日/军打来了。惶恐不安的群众争相涌入租界,也争相从水路陆路逃离。
一片混乱。
喻家客厅,喻正清将写有地址的信纸放在桌上:“你只有一晚上的时间。”
“一晚上,足够了。只请喻老板在这个一晚上的时间里,不要出尔反尔。我和喻家,从此再无瓜葛。”
“你留在租界喻家,还能得到庇佑,踏出喻家踏出租界,你和他们,能活的了多久?”
“那是我们的事,就不劳烦喻老板操心了。”
“好自为之。”
这一晚,喻音瑕也终于见到了她的家人。
……
隔天,喻正清登报,因其女喻音瑕的所作所为有伤风化,为世人所不齿,遂断绝与喻音瑕的父女关系。
喻音瑕被喻家扫地出门。
……
安镜没有与安熙汇合,而是同徐伟强聚在了一处。
四天,她已经四天没出过地下室了。
徐伟强拿了份今天的报纸丢在沙发上:“报应来了。这个女人,害你身败名裂,被他父亲利用完,就卸磨杀驴不留情面,跟她断了父女关系。”
安镜半躺在沙发上,眼神空洞,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他的话。
徐伟强恼怒,踩灭了烟,嘴里还骂了句“王/八/蛋”,抓着安镜的双肩把她拉起来,又将报纸凑到她眼前:“喻音瑕,罪有应得的女人,你不看一眼,以解心头之恨吗?”
安镜不耐烦地推开他:“一个被父亲牺牲的可怜人罢了。她不过是爱了不该爱的人,何罪之有?”
“你简直冥顽不灵!她把你害得这么惨,你还觉得她是爱你?”
“不是我觉得。是事实。”安镜是相信喻音瑕的,“让柏杨帮我打听一下喻音瑕的行踪。”
“最后一次。”徐伟强叹息。
他明白,让安镜对喻音瑕死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安镜是个非常执拗的人,对她认定的事认定的人,若非被当面插刀扎心,若非遍体鳞伤痛到极致,她都抽不了身。
女人可以有很多,但安镜于他,无可取代。
……
安镜到洗漱间胡乱梳洗一番,看着镜子里眼窝深陷头发脏乱的自己,厌恶极了。
她这辈子,不,是进入安家后,就没这么狼狈过。
等了三个多钟头,柏杨从外面回来:“打听到了。强爷,镜爷,喻小姐她在,在正清百货商场,跟卡恩一起。”
“枪给我,我出去一趟。”
“你干什么?”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