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走到小操场外,正是午休的时候,学校里静悄悄的。
“班长,我开玩笑的,你真信啦!哈哈!”她噗地笑出声,趴到我肩膀上:“其实你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凶,别紧张,你温柔一点大家也一样很尊敬你的。”
尊敬——?拜托,我又不是什么老奶奶。糟糕的是我的肩膀此时像过电一样麻住了,连吐槽都忘得一干二净。
林巧然没有感觉到我的不自在,但终于从我肩膀上起来了,晃晃悠悠地走在我左边。“班长,我一直想问你不过觉得你应该忘了,我们初中的时候好像见过面哦,你还记得吗。”
我摇摇头。
她瘪着嘴看我:“不会吧,真的吗?不会真是我记错了吧。”
好吧,其实你没记错,但是我的记忆也确实很模糊。我初二的那一年,有一次放学远远走来几个高年级学长,两眼冒光地打量我手里的游戏机,一个不好好背书包的懒散女生从天而降,凶巴巴地臭骂道三个大男生欺负小妹妹,你们不丢脸我都替你们丢脸。
我偷偷打量走在我一旁的林巧然,隐约记得那个时候她的个子还比我高,这几年怎么不动了。
还说什么来着——哦,“要找人打我?来啊,我叫林巧然初三六班的,明天放学学校门口等你们,不要不敢来。”
“其实我原来学习很好的!”林巧然弯弯眼睛,沉浸在自己的倾诉中,我好佩服她这种自来熟的人,怎么跟谁都能扯上话说。
“现在也不错不过——原来真的很好。”
我心里说我当然知道,知道现在没原来好还不努力好好学习,每天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太阳好暖和,照得我全身上下通透又舒服,暖融融的心情特别好,于是我随着她问:“那为什么现在不好了。”
“没意思。”她抬手遮住阳光,眯了眯眼,走在我身边,我闻见熟悉的香味:“我爸妈要送我出国读大学预科,学习没劲了。”
“哦。”
她的手没有遮住我的眼睛,但我分明感觉太阳变暗了。
.....
王菲菲有天突然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林巧然啊,我觉得她好酷。”
我下意识地开口反驳我哪里不喜欢她。
没想到她掰着指头一一道来:“别人跟你吵架她好心劝架,你居然说她两面三刀,人家热情地跟你聊过去,你又装糊涂不认,你还说你对她没意见?正常人都不会这样吧,太没礼貌了。”
我矢口否认。王菲菲一脸鄙视地说小样你用尿和泥巴玩的时候咱俩就认识了,少跟老娘在这装蒜。
要不要这么重口味啊。我只好无奈地用手搓搓脸:“她上课老踢我凳子,烦得很。”
“天哪薛淼,你真是个小心眼子。”她跑了。
我在心里想,我不满意她的地方多了去。林巧然正在和我们隔壁班一个叫李心岗的女生谈恋爱。有一天放学值日,我看到她们两个人在垃圾台旁边打啵,我端着垃圾就径直走过去了,光天化日之下无视纪律,我心里好烦。林巧然的手环着一个高挑的背影,居然在百忙之中还歪歪头朝我露出了个甜美的微笑。
笑什么笑,牙长得整齐很了不起?我忿忿地把垃圾一股脑倒了进去,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林巧然就是这样,早在我开学第一次奉命查她小挎包就发现了,表面上染个彩色头发每天在走廊里走路带风,实际上翻开她的包全都是亮晶晶的饰品和甜丝丝的润唇膏。我居然还不要脸地打开闻了闻,是草莓味和芬达橙子味的。
苍天啊,怎么会有人白痴到把唇膏当成代理满足的食物,又怎么会有人上学除了书包还要背小包包,这是学校不是秀场。
和这样的林巧然成为朋友——或者不能叫朋友,和林巧然关系变得亲近起来,是从我升入高三开始的。
林巧然家里很有钱,这点也是我听大家闲聊的时候说起的。
不是我爱在背后听小话,主要我们班同学说三道四的毛病及其严重且毫无防备的自觉,经常在人堆里就开始八卦别人,这点不太好。不过,就算我塞上耳朵也可以从她的日常中看出来这家伙不在乎花钱,毕竟她就坐在我后桌。
林巧然的衣服换得比英语老师还要勤快,而且总是出其不意地围个方巾或者别个彩色夹子,在学校里又是引起一阵侧目。她心情好的时候还会请前后桌同学喝饮料,得瑟极了。
老师安排全班课后结成学习小组,每天晚自习分批活动。我和林巧然不是一组,但是分到了一起学习的教室。我的学习伙伴是第一排架着眼镜的瘦小男生,林巧然的学习伙伴是最后一排经常和朋友比赛打嗝的胖胖男生。我们俩坐在对桌,一边哀叹命运不公一边面面相觑。
她(假)哭得梨花带雨:班长,我太惨了,他过一会就要和我比赛放屁,求求你让老班给我换个小组吧。
我也苦大仇深:彼此彼此,我这个一节课能跟我说三个字就不错了。
林巧然立刻不哭了,好奇地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