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依北消化起今日份的袁超男,倒也是感慨,“哎,小乔啊,真是功不可没啊。”
“欸?”袁超男一惊,下意识觉得自己在想乔亦的思绪被人瞧了出来,羞赧的开始回顾着刚才的言行,又思虑起纪依北这句话的意图来。
是啊,若是没有乔亦,也不会有纪依北,更不会有如今的袁超男。
袁超男轻轻笑了一声,点了下头,心中洋溢起一丝痒痒的暖意,又如同春雨灌溉后的沙漠上泛出的绿色嫩芽,伸展着就准备要开花结果。
“账单已经结过了。”
“啊?”袁超男眨巴着眼睛接过账单看了一眼,“那,那酒呢?这上面没有……”
“哦,那个是顾客存在我们这里的私人红酒。”
袁超男讷了一下,本是想借着去洗手间的空档去结账,却想不到纪依北何时先了一步。
“走吧,回去晚了乔亦要着急的。”
袁超男被调侃到脸唰的一红,又不知该如何反驳,低着头跟在纪依北的身后往外走,将刚刚静音了的手机悄悄又调回了震动,打开了和乔亦的聊天页面。
聊天记录仍停留在三个小时前自己说的那句明天开会,今晚要回宿舍住。
手机振动着,屏幕又亮起了光,适应着室内的黑暗,自动将亮度降低了几个级别。
却依然格外显眼。
尤其是当漆黑与沉寂压抑里,所有人的视线都因此聚焦在一起的时候。
设置了消息不显示预览,但这一条接一条的频率想必是久久等不到回复而有些着急的袁超男。
“把你的手机捡起来。”乔爸的声音从客厅中间传来,冰冷如霜,令这迟迟没有打开暖气的小屋更冷了几分。
“不想要了,碎了。”乔亦低头瞥了一眼碎裂开的手机屏幕,双手揣在口袋里,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你不想要了?那拿来给我看看,我想看看你平时都在跟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乔爸坐得笔直,双眼始终平视着前方,威严肃穆像是正在进行庭审的法官,胸口却因为愤怒有了愈发明显的起伏。
“给你看看?凭什么?”乔亦朝窗外梗着脖子,绷紧了唇线。
“凭我是你爸。”乔爸的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指尖已经深深陷进了棉质沙发里。
女儿这副样子,是从小到大乔爸最见不得的状态了。
“小……小亦……”乔亦妈妈小声呼唤着,提醒自己的女儿注意收敛。
乔亦丝毫未做理会,扬起了下巴,“凭您是我爸?还是说,凭,我只是一个任您处置的物件儿?”
“乔亦!别跟你爸爸顶嘴……”看着女儿越发的不加克制,乔亦妈上前一步扯住了乔亦的胳膊。
而乔亦却仍旧硬生生地站在原地,“先是私闯民宅,然后破坏他人财物,现在又要侵犯他人隐私权。您也是学法律出身的,您觉得这样……”
“啪!”
“你还有脸狡辩!”颤抖着的手掌火辣辣地发麻,空气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耳光变得有些稀薄。
“老乔,别打孩子啊……别打孩子,有话、有话好……”
“好好说?你看看她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寡廉鲜耻、堕落放纵,我乔振邦没有这么没脸没皮的女儿!”
戳在鼻尖上的手指力道很重,乔亦稍稍偏了头躲开,黑暗中漾着零星光点的瞳孔里泛起叛逆而轻蔑的神色,一字一顿重复着父亲对自己的断言,“寡廉鲜耻,堕落放纵,没脸没皮。呵。”
“你看她这个不以为然的样子!没有一丁点自尊心!”乔爸再次扬起巴掌,却被妻子死死地拽住了。
“小亦!小亦!你快跟爸爸认个错,别闹了,别再闹了!”乔亦妈妈急切地规劝着自己的女儿,话语间已是哭腔,而乔亦却仍旧与自己的父亲对峙着,嘴边含着一丝冷笑。
“我闹?你们一声不吭闯进我家,又打又骂还摔东西,到底是谁在闹?”
“我们不来,我看再过几天你就要跟你的这些狐朋狗友去犯法了!”
“嗡——”突兀的来电打断了双方的争执,碎裂的屏幕上是半低着头羞红了脸的袁超男,和捏着她的下巴洋洋得意凑在近前的乔亦。
所有的一切都沉寂了半晌。
“她是谁?”乔爸的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而站在一旁的乔亦妈妈像是预感到了什么,眼泪顺着脸颊扑簌而下,一边冲着乔亦使劲摇头。
“我在问你话,给你打电话的这个人,她是谁?”
乔亦闭了闭眼睛,抬起头深深呼出一口气。
“我女朋友。”
白炽灯照耀下,透明灯箱上“抢救中”三个大字亮晃晃地刺眼。
额头上明明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可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感官也因此而迟钝起来。耳朵里的嗡鸣声还没有褪去,反而交杂着让身边母亲的啜泣有些听不真切。
乔亦低下头,下意识地摩挲着开裂的手机屏幕,某些角度下,碎玻璃划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