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在厕所隔间,正要出去的时候,听到外面两个女生在讨论她和江晚。
厕所里很安静,只有洗手时水流哗哗的声音。
她们或许以为厕所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了,谈论时没有什么顾忌,话语中的鄙夷显而易见。
“你看没,最近江晚和北槐她俩老是黏在一起,腻歪得不行。你说她俩不会是在谈恋爱吧?”
另一个女生嗤笑一声:“江晚敢跟北槐谈,怕是不要命了。”
“怎么说?六班那些人不是说北槐已经在变好了吗,这次还拿了物理竞赛的冠军。可把六班给得意坏了。”最先说话的女生撇了撇嘴,听起来很不屑的样子。
“嘁,我就跟你直说了吧,不过你可别告诉其他人啊。”女生的声音压低了一点:“我听说啊,北槐的妈有疯病,还会遗传,所以她自己也是个疯子。”
北槐站在隔间里,面无表情地听着她们肆无忌惮的诋毁着自己,眸底的温度冷了下来。
听说?
很微妙的一个词。
她想,或许是在医院的时候被学校里的人看到了,也看到了云曼珠发疯的场面。
一传十,十传百。
不过他们也还知道收敛,不会没脑子去触怒北槐。
于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流言愈演愈凶,直至今天被她当面撞上。
有点好笑。
她扯了扯嘴角。
疯子?
是个不错的形容。
外边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疯子?真的吗?”竟有几分期待的意思。
“不然你仔细回想一下,当初北槐不就是直接一瓶子砸破了别人的脑袋吗,血当时就流了出来,她眼睛都不眨一下,而且只是因为那人挡了她的道而已。冷血暴力,不是疯子是什么。”
“就算她现在变得再好,也都是装出来的,基因骨子里就是个疯子,一辈子也改变不了。江晚敢跟这种人在一起,也不怕夭寿。”
听到这里,北槐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哪怕前面两人怎么说她疯,她都没有动怒。但千不该万不该,她们不该咒江晚。
她正要推门出去,却听见隔壁的门率先被推开。
外边两个女生的声音戛然而止,似是没想到厕所里还有其他人。
紧接着,是水龙头打开,清水流出来的哗哗声。
在水声中,她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嗤笑。
是江晚的声音。
“你笑什么?”说北槐坏话的女生很不悦地问道。
“我笑俗话说得果然没错,阴沟里的老鼠从不敢正面说话。”江晚还是和以往那样,哪怕怼人,也是用着温温柔柔的调子,只不过语气多了几分犀利。
很明显的含沙射影。
两个女生当即就怒了。
“你tm说谁呢?!”
江晚不慌不忙:“我说阴沟的老鼠啊,怎么,你们是?”
“哦,对了。”她停顿了一下:“友情提醒一下这位同学,离你身边这位远一点。毕竟……传染病可是很可怕的。”
北槐还想着出去帮她,但现在看来,这丫头可是游刃有余,一点儿亏都没吃。
也是,见惯了江晚在她面前温柔好脾气,偶尔调皮的样子。她都险些忘了,她家的晚晚当初在食堂可是做过把整碗汤扣在别人脑袋上的壮举。
于是,她停了动作,打算静观其变。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哪儿来的传染病,你根本就是胡说!”显然,女生被气得不轻。
“胡说?你也知道胡说啊。”江晚的声音沉了下来。
“看你胡乱编造他人的事情,我还以为你也不在意自己被胡说呢。怎么,刀子扎在自己身上,就知道疼了?”
“那也不关我的事啊,我还不是听别人说的!”女生涨红了脸。
“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别为自己的恶欲找借口,那样只会显得你很无知。”江晚笑了一声,说的话可是一点儿都没留情面。
两个女生其实也就是很普通的学生,就是爱八卦了点,嘴碎了点,对“浪子回头”,惊艳数人的北槐又畏惧又嫉妒。
所以也就只敢在背后悄悄说坏话。
没曾想会被江晚撞见,还被好生讽刺教训了一顿,两人又懊悔又委屈。
“我们又没说你什么坏话,你凭什么管我们!”
“我喜欢北槐。这个理由够吗?”
简简单单一句话,不仅让两个女生哑口无言,也让躲在隔间里的北槐面红耳赤。
那时候,她想那句话或许只是江晚的随口一句,当不得真。
所以她小心地藏在心里,没有跟任何人说起。
但此刻不一样。
江晚就站在她跟前。
真实而有温度的拥抱。
江晚说喜欢她。
真真切切几个字,不是幻觉,不是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