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月追至林中站定,胡郎不知所踪。此时月亮已完全被乌云盖住,林中高树密密丛丛也透不进光。
江无月干脆闭上眼,静静听着风拂草动,虫鸟低鸣。忽地一睁眼,直朝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胡郎惊觉被发现,拔腿狂奔。
江无月紧追不舍,同时手中掐诀,周身便散出锐气如紫箭一般,一道道朝着胡郎射出去。
胡郎左闪右避,几道箭气堪堪从他肩头擦过,震到两旁的树上,划出深深的缺口。
胡郎逃得狼狈,江无月也懒得再追。掐了几个手决,结出几道屏障,将胡郎罩在障内。
胡郎躲避不及,一头撞在障壁上,眼见逃跑无门,又化了人形,丧气地坐了下。
江无月走到他身边,还没开口,胡郎就朝她叫嚷起来:“你抓我作甚?!”
江无月一脸困惑:“我没有抓你啊。”
胡郎抬手左右晃着手指,急道:“这还不是抓我?”
江无月抱着手往屏障上斜身一靠:“谁让你乱跑。我想问你个事。”
胡郎低下眼去,不做搭理。
江无月不以为意,自顾问道:“我听说,你们狐妖修炼,五十能化人,百岁能人语,千岁成仙能知千里事。可是如此?”
胡郎偏头咕哝:“我哪知道。”
江无月转身迈步就往回走。胡郎忙爬起来大喊:“我真不知道!你回来,我说个我知道的!”
江无月停下脚步,悠悠转回身。
“我才刚过百,你说的我也只是听说过,没亲眼见过。不过么——”说到这,胡郎看了江无月一眼。
江无月不接话,冷脸等着他说完。
“不过,我知道九凝山上有位狐仙前辈,已过千年。你可以去那问问。”
江无月沉吟片刻,忽道:“你方才去客栈做什么?”
胡郎眼皮一翻:“你不是知道了么?”
江无月定定看着他。
胡郎一撇嘴:“我找游儿。”
“找她做什么?”
“找她回去成亲啊!”
“成亲?”江无月啼笑皆非,“你认识她?”
胡郎怏怏地,道:“我本住在附近的西焦山中,她小时候和他师兄常常到西焦山采集八石,我便躲在洞里看她,也偷偷跟过一路,知道她就住在离这不远的罗浮山上。
我想了许多年,想着等我过了百岁,她也长大了,我就去娶她。
我前几日刚破百,去罗浮山找她没找到,想她大概是游历去了,就一直在周围城镇等她经过。然后……就被你关起来了。”
江无月纳闷:“你一个才刚过百岁的小狐狸,如何看穿易形符的?”
“我没看穿,你们进城之前我就看见你们了。后来看你们从客栈出来,有所猜测,故意去测的字。”
江无月心下惊叹,料是这几日过于闲适,被人跟踪竟未觉察。
那胡郎见她又不说话,哀怨道:“姑娘,事情既已问清楚了,可放我出来了吧?”
江无月摆出凛气:“放你出来四处惑乱,不可。”
胡郎急道:“谁惑乱了?”
“你。人妖殊途,易患魅疾。”
胡郎踌躇满志:“她是方术士,不是普通人,我可助她成道!”
“你?你自己还有九百年呢……”江无月背身望远,“再者,她志不在此。”
胡郎道:“你怎知她志不在此?”
江无月不欲解释,掐诀解了咒,眼睛不瞬地藐着他:“总之,你莫要再出现。否则,我把你扔狼堆里。”
胡郎还欲反驳,转念又谄笑道:“是,是,我定回山好生呆着。”说完俯身变化原形,朝山间跑远了。
翌日清晨,游儿一脸倦容坐在客堂等着江无月下楼吃早饭。
江无月看她迷迷瞪瞪的样子,出言相探:“没睡好?”
游儿立时放下粥碗,气道:“那狐狸怎会无缘无故跑来试探我,分明有所意图。本料想他昨夜还会现身,谁承想,巴巴等了一夜,居然没来!”
江无月装着若无其事在她对面坐下。
游儿一阵阵的烦闷:“他既能识破我,绝非寻常妖狐,哎,要来就早点来,省得我成日小心提防,玩得都不尽兴。”
因是自己所为,扰得她不得安睡,江无月有些心虚,伸手拿起一个馒头,宽慰道:“或许他只是像你一般,偏爱戏弄人。我们离开此地便好。”
游儿回过味来,刚拿起来的筷子又按了回去,对江无月娇叱道:“你又消遣我!说狐狸呢,怎的说到我头上来?”
“我是在安慰你。”江无月一脸无辜。
“可有你这样安慰的?分明换着法儿的损我……”游儿无可奈何,只道:“待回了进宝居就无事了,那里结了符阵,他想进也进不来。”
江无月咬下一口馒头,随口说道:“你还会这个?”
游儿讪讪笑着:“不会。师父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