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还是那几户人家,游儿也懒得再问,找到自己多年前歇坐的壁下大石,呆望了半天,就坐了下来。
身后几十个方士互看半天,又不敢再多话。野地荒山,鸟兽声也稀不可闻,一群人干脆和游儿一道,心无旁贷地晒起太阳来。
直到日光斜照,从山上走下来个挑柴的樵夫,奇妙的宁静才破了。
游儿直直看着那樵夫,也不说话。
那樵夫先被突然出现的大一群人吓了一跳,又被游儿盯得发毛,稍微提了胆子晃去几眼,才确认见过这人,这才笑道:“姑娘又来了?”
游儿也跟着他笑道:“你记性倒是不错。”
“这地方这么偏,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人,这么漂亮的姑娘我还能记不住?”
游儿一瞬就收了笑:“江无月呢?”
“谁?”
“你上次给她治眼睛的那个。”
“哎哟……”樵夫一拍脑门,刚想说“我哪会治眼睛啊”,看着游儿冽厉的眼神,转而蔼声道,“这我可不知道。我整天就在这仁寿山上打转,您也见了,这又没几户人,哪清楚你们中原的事情啊。”
游儿朝身后顺了个眼:“我带了一群数术家来,找个地方,应该也不难,我有的是时间。”
樵夫忙凑前去,低声道:“姑娘别闹了,这洞可是当年仙方李少君留下的,找不找得到另说——您可别搞坏了它!”
“坏不了……”游儿抬手示下,身后方士就一一拿出了术盘,也不知道要找什么,先整发待令便是。
“诶、诶……”樵夫把身上的柴一扔,赶紧把游儿拉到一旁,“您把洞找出来,我以后住哪啊!”
游儿奇道:“该住哪住哪,我又不搬你床。”
“可我洞里……”樵夫顿下后话,又道,“姑娘,上次那姑娘既然跟你说了暗洞的事,她应该是极其信任你的。可你这……转过头就带了那么多人过来说这有洞……你这……”
“我几时出口说找暗洞了?”
樵夫看看游儿,又看看她身后气势汹汹一拨人。知道她在做样子,算是暂时没让人知道暗洞的事,谁知道她之后脾气上来会不会嚷得天下皆知,便悄悄问她:“你和那姑娘什么交情?”
游儿霍一转身,喝令:“给我算!”
“别、别、别……”樵夫忙又把游儿拉回来,“你让人先下山,他们算不出来的。我带你去罢。”
樵夫带着游儿穿山遁壁,连开了好几个机关,才进到暗洞中来。
游儿被绕得晕头转向,全不知现下东南西北,以为洞中阴蔽枯乏,谁知除了低矮房斋外,竟还有假山亭台,曲水小池,细窄平桥,俨然一个藏世小园林。
“少君仙真会过日子啊……”游儿叹道。
“可不……”樵夫道,“姑娘找去吧,就这个大个地方,我独住斋间,正房里有先师遗骸——提前跟姑娘说一声。”
洞中园林倒也不大,游儿很快也就逛完了:“她真不在?”
“是不在呀,你这不都看过了吗?”
“我怎么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洞?”
樵夫无奈道:“反正洞我给你开了,随你去找,别把我东西弄乱了就行。”
末了又补道:“可别再让人知道这洞了!”
“知道有也找不进来啊……”游儿也找没了气性,看樵夫甩手懒问的样子,自己也力孱气馁,“你带我出去吧。”
又临旦暮,仁寿山的风光好似终年不换。赤色断崖上,游儿再度颓然而坐。
落日在杂乱无章的片片喋血红霞里亘古无变地往下沉,扯也扯不回来。冬风自由无度,卷着砂石一通胡拍。
锦袍遮身,薄纱覆面,盖不住张扬丽色,也消不掉凤愁鸾怨。
游儿低下头,看着脚下万丈红渊,耳边突然响起江无月的声音:“怕吗?”
游儿自嘲笑了笑,张臂阖眼,孤身就朝深渊坠下去。
风声更啸,心口绷着紧,游儿算着落地距离,等到无法再等,刚要睁眼准备起脚踏壁飞回去,腰上一紧,就觉被人搂住往上带。
游儿心头猛跳,忙睁眼去瞧,只见上方一张黝黑大脸,樵夫拧着眉毛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
“这里找不着就去别处找嘛,怎么还寻起死来了。”刚回崖上站定,樵夫就怪道。
“我还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游儿怆怏坐下,难经大失所望。
“哎……”樵夫一喝叹,“她走啦!”
“走了?”游儿猛然惊声,“她来过?”
“来过,就前几天。”
“你确定是她?!”
“这还能不确定的?”樵夫道,“她炁被封了,找我用七星针给她开炁呢。”
“她……”游儿颤声,不知道先问哪一句,“她一个人来的?是不是受伤了?”
“还有一男一女。没受什么伤。”
“什么一男一女?”
“这我没问……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