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无相最后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云碧月在她耳边幽幽含笑:“最后偷偷告诉你,你不是很好奇无极冰莲为何会在你手上消融吗?那晚邀你饮酒的时候,我将长明师兄他们的血也掺进酒水里了。”
说完,跟随师兄扬长而去,再不回顾。
祝彩衣一动也不能动,一滴温热的鲜红液体从她眼窟窿里流出,落在地上浇出鲜艳的红花。
不知是泪,是血。
恍惚间,她依稀看见当年杨柳依依,柳絮纷飞,师尊云游归来,带回一个秀丽可人的少女。
师尊说:“即日起,这就是你们的小师妹。”
祝彩衣拉着少女的手,少女睁着朦胧水润的眸子,羞羞怯怯唤了声:“师姐。”
小师妹。
祝彩衣轻声回应……
——十年之后,边境渔村。
十二三岁的少年在自家院子里修补破碎的渔网。
门外“咚咚咚”响起一阵敲门声。
他放下手中渔网,打开门。
一男一女立在门外,身上穿着上好的绫罗绸缎,言行举止大方有礼。
男人丰神俊朗,气质儒雅。
女人白衣无瑕,缥缈若仙。
一看就不是常人。
男人温文尔雅地向少年道:“在下与师妹途经此地,忽然有些口喝,不知可否向小哥讨口水喝?”
“哦,没问题!”
少年点头如捣蒜,连忙让二位请进。
茅草屋里又脏又臭,他不好意思让二位进屋,只拿来两只木凳,请他们坐在院子里石桌旁,稍候一会儿。
少年进屋烧水。
二人打量四周简单陈设,时不时聊上几句。
茅草屋后面的草垛里突然传出窸窸窣窣地响动。
二人循声望去,一个人影狼狈地从草垛里爬出。
她瘦骨嶙峋,形容枯槁,两鬓如霜,脸上沾满泥土,双眼蒙着一条脏兮兮的黑色帆布,身上粗衣麻匹,净是补丁。
她佝偻着身子,弯着腰,拄着木棍在前方空地上轻轻敲打试探,漫无目的地左右徘徊。
紧握木棍的双手枯瘦如柴,十指指甲很长很脏,嵌满污泥秽垢,更像一双鸡爪子。
她嘴巴里大口大口嚼着东西,一根茅草从嘴角探出头来。
少年提着一壶水出来,见此情景,连忙将她一把拉到身后,一边为两位客人倒水,一边致歉:“我娘亲脑子不好使,吓到二位了,实在对不住。”
转过身,将疯女人嘴里的东西抠出来,对她发牢骚:“都跟您说多少遍了,这是茅草!不能吃!”
可疯女人不会回答他,只会裂开嘴嘿嘿嘿地癫笑。
“她……是你亲娘吗?”
男人问道,他盯着少年身后的疯女人,眼神闪烁不定。
少年顿时打开了话匣子,也坐下来,同这一男一女娓娓道来:“我亲娘生我时难产死了,她不是我亲娘。”
“听我爹说,十年前,他带着年幼的我去探亲,马车路过一座山,在山脚下捡到了她。我爹见她又疯又瞎,既认不得人,也说不清话,怪可怜的,就收留了她。旁人问起,对外就称是我娘亲,也省去好多麻烦。”
“二年前,我爹得病死了,就剩我们娘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早就有了感情,她就算不是我娘亲,在我心里也认她是我娘亲了。”
少年说得口干舌燥,连忙为自己倒了杯水,一阵牛饮。
两位客人听完他讲述,若有所思。
白衣女人笑颜如花:“你爹可真是个好人。”
少年望向她倾城绝色的容颜,脸上不由泛起淡淡红晕,羞涩地挠了挠头:“我爹的确是个好人。”
原本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地疯女人忽然侧过脸,往白衣女人这边“看”过来,口里含糊不清地含叨:“小师妹……”
白衣女人的笑容登时僵住了,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男人轻拍她手背安抚着,缓缓站起身,从容不迫地对少年道:“我和师妹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多谢小哥。”
“区区小事,不必言谢。”
少年客气地笑,送他们到门口。
男人从袖里掏出一枚金锭子递过去:“小小心意,还请收下。”
少年骇了一跳,连连摆手:“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男人将金锭子强塞进少年手里,回头望向院中茫然呆立的疯女人,话里似有深意:“这些钱就当是拿来好好照顾你娘亲的。”
少年问:“阁下认识我娘亲吗?”不然怎会给他这许多钱。
“不,不认识,只是觉得她怪可怜的。”
“师兄,我们快走吧!”
白衣女人皱眉催促,仿佛一刻也不想多作停留。
“好!”
二人走出门外,顿时足下生风,凌空而起,遁入层叠云海之中。
少年目瞪口呆,心中惊